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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完液了,該取針了?!?/br> 律風掀開被子坐起來,一身熱汗,行動遲緩地伸出手。 “ 啊切!” 也許是睡了一覺養好了精神。 也許是輸液小手術幫他驅散了病魔。 早上還要死不活,眼睛都睜不開的律風,走出醫務室,竟然想也不想的往臨時辦公室走。 金嶼人工島服務區各位寬敞,休閑的美食街堆疊在建好的高樓之中,可供旅客中途下車用餐、休息。 觀景臺像一只打開的海蚌,柔軟地伸出腹地,提供最佳的觀海觀橋場地。 而應急救援中心,緊鄰海岸,宛如海蚌身下的珊瑚礁,連接起觀景臺與跨海大橋的空隙。 律風看了看遠處無法延伸入島的鐵灰色“斷橋”,痛苦地“啊切!”一聲,走進了設置在應急救援中心的臨時辦公室。 他還沒能敲開門,加入改圖戰斗。 就發現瞿飛靠著窗戶大聲嚷嚷。 “沒事,真沒事,他不跟你說還不是怕你擔心。小感冒嘛,島上有專門照顧建筑團隊的醫療隊,輸個液——” 瞿飛的話頓時卡在半截,“咳咳,有事,我掛了啊?!?/br> 他裝模作樣咳嗽兩聲,掛掉電話,轉而眉峰蹙起,問道:“律風你怎么回去睡覺休息?我幫你假都請了?!?/br> “睡不著,我們不是缺人嗎?我過來……過來……” 律風“啊切”一聲,續上剛才的話,“過來改圖!” “別?!宾娘w伸手抓著律風往外走,“我答應師父,盯著你好好休息,才過來工作的。要讓他見了你身患重病還來帶病改圖,絕對批我?!?/br> 橋梁修改設計圖,加一段環形匝道雖然是重要的事情。 可設計隊伍近十一人,還有專門負責測算的工程師,再怎么加班趕工,也輪不到一個病號帶病堅持。 律風哪怕身強體健、手臂跑馬都抵不過一米九壯漢強行帶走。 海風一吹,他頭更痛了,皺著眉說:“我保證不熬夜,畫到下班就休息?!?/br> “不行,感冒會傳染,你一個人能干倒我們整個團隊。本來就缺人,二建那群草包設計師又一直不來,再倒兩個,咱們橋也別想修了?!?/br> 瞿飛絲毫不讓,把律風往外面的觀覽電瓶車推,“上車,我把你送去宿舍?!?/br> 然而,車子還沒發動,瞿飛的手機就瘋狂響了起來。 “二建的設計師來了?!蔽坛邢嚷曇羝届o。 瞿飛立刻炸了,“草!到底是哪個王八蛋畫錯了圖!我馬上過來!” 畫錯人工島建設圖、導致跨海大橋必須得改加環形匝道的罪魁登島,瞿飛也顧不上送律風回宿舍了。 仇敵當前,自然要同仇敵愾。 更何況,律風這么病歪歪的模樣,有一半二建設計師的責任! 怒火中燒的瞿飛,電瓶車開得像摩的。 律風本來發痛的頭腦,涼風吹多了,反而降了不少溫。 瞿飛風馳電掣要去找設計師算賬。 律風微瞇著眼也開始算賬。 不知道二建來了多少設計師,有沒有懂橋會做力學分析的老設計,他們環形匝道橋基、橋面都缺點人手,最好多來幾個,幫他們把橋線再拉一遍,查查錯漏。 特別會規劃。 他們的觀光電瓶車殺到了岸口,翁承先和易興邦正好從服務區出來,等在了二建來的一群人面前。 二建集團負責整個人工島設計建設,從服務區到預留棧橋,以及金嶼人工島每一根設計線條,都是上島的這群設計師畫出來的。 他們有人年長,有人禿頂,還有人格外年輕。 無一不是神情凝重,唯恐南海隧道總工發怒。 當然,金嶼人工島負責人已經發過無數次火了。 追究責任、開除賠償、法院起訴等等警告用詞,他們聽過無數次,集團內部檢討大會還沒開完,這群設計師馬不停蹄來南海,就為了逐一檢查,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為首的設計師,正誠惶誠恐地跟翁承先解釋情況。 律風微瞇著眼,端詳著他們,忽然發現有個人縮在人群后面,總是回避他的視線。 越躲,這人越眼熟。 “嗯?” 律風病得不清,但記性極好。 他眨眨眼,忽然喊出聲來,“錢旭陽?” 他沙啞低沉一聲喊,立刻把所有人的視線匯聚起來。 南海隧道跨海大橋設計者律風,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哪怕他臉色蒼白,神情憔悴,也這擋不住這經常出現在電視新聞、表彰大會上的熟悉面容。 “錢旭陽,你認識律工?” “你們同學還是朋友?看不出來啊?!?/br> “小錢,怎么沒聽你說過?” 律風不過是喊喊名字,周圍心思活絡的設計師們,已經神情驚喜地扯著錢旭陽問話了。 干這行,有熟人就是最好的門路。 更何況他們整隊到島,等待的是南海隧道項目部的問責,一著不慎這輩子都可能畫不了設計圖。 突然來了一個錢旭陽的熟人,而且還是設計南海隧道跨海大橋的大設計師,他們怎么可能不激動! 二建設計師們跟錢旭陽的關系不錯。 幾乎人人暗示、明示、慫恿錢旭陽上前去跟律風拉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