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牧遙我好喜歡你！”

    “牧遙沖鴨，mama愛你！”

    “牧遙加油，c位出道！”

    身后的吶喊聲此起彼伏，牧遙的眼眶有點濕潤。踏上這條明知沒有結果的路，牧遙的心情很復雜。說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看到自己的粉絲還被蒙在鼓里，她肯定不好受。

    正是因為這些粉絲的喜愛，她必須要盡全力做一次完美的謝幕表演。

    所有被辜負的期待，日后她定會討要回來。

    總決選的表演環節被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 分是團體表演，十五個女孩集體表演一個節目。第二部分是個人表演，每個女孩有一分鐘的show time。

    在化妝間化妝的時候，化妝師見牧遙悶悶不樂，便說道：“怎么不高興？”

    “沒有?！蹦吝b發覺自己每次都會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像一本淺顯易懂的書一樣供人任意翻閱。改天確實該向沈亦淮討教討教，怎么隱藏自己的情緒。

    “今晚是出道夜，開心點。你是躺著都能出道的上位圈選手，擔心什么？”

    牧遙在內心默默嘆口氣。每個人都對她說，她一定能出道。聽說她的粉絲團已經把恭喜她出道的宣傳圖和文案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宣布名單那一刻的全網狂歡。

    “昨天你的排名已經擠掉了孟雨萱，躋身第二了。如果你的粉絲藏了票，那你今晚是很有可能c位出道?！?/br>
    “也許吧?！蹦吝b看著鏡子里明艷動人的自己，含糊其辭道。

    沈亦淮說，只有她的票數處于當之無愧的上位出道圈，他們的反擊戰打得才能漂亮?！镀睌档谝痪篃o緣出道？揭秘不為人知的娛樂圈黑幕?！?，這個標題想想都很博人眼球。

    這次的舞臺設計與以往都不同。場館的一邊有一個主舞臺，另一邊是一個金字塔狀的坐席區，中間以通道舞臺相連接。通道舞臺兩側是觀眾區、嘉賓席、媒體區和返場訓選手區。

    坐席區一共分為三層，第一層一個座位，對應第一名；第二層兩個座位，對應第二、第三名；第三層四個座位，對應第四到第七名。最終出道的選手會從主舞臺穿過花團錦簇的通道舞臺，接受觀眾的歡呼與慶祝，走向金字塔上屬于自己的那個位置。

    晚上七點半，總決選正式開始。

    主舞臺燈光閃爍，流光溢彩。隨著節目主題曲《shining u》的前奏響起，此次受邀前來的返場選手和進入總決賽的十五個女孩一同從升降舞臺上亮相。她們穿的是主題曲拍攝時的統一制服，按照之前排列好的隊形，這些女孩進行主題曲表演。

    主題曲表演結束之后，大屏幕上播放了一支mv，記錄了在為期兩個月的比賽中的點點滴滴。

    這個部分對很多選手和粉絲來說，簡直是回憶殺。尤其是牧遙，她覺得自己是個很感性的人，一想到她在這兩個月里經歷了那么多糟心事，眼淚就不爭氣地跑出來了。

    糟心事多，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月以來，她成長了很多，學到了很多，也得到了很多。

    她望向舞臺下的熒光海洋，她的粉絲們不顧天寒地凍，拼命地搖晃著燈牌，給她加油打氣。

    原本嘉華是以嘉賓的身份邀請沈亦淮出席總決賽的，可沈亦淮拒絕了。畢竟參加有黑幕的比賽，是拿他的信用做背書，他不想攪和這趟渾水。

    但是沈亦淮說他會在臺下看著她。

    也不知道沈哥哥坐在哪里？牧遙心想。

    總決賽的主持人是評委老師宋欽和姜離，他們兩人一路陪著這些女孩走了過來，對她們的了解也比較透徹。兩人把目前為止的比賽情況做了一個總結之后，返場選手離場，回到座位席，只剩下最終晉級的十五個女孩留在舞臺上。

    接下來是一個團體歌舞節目《白色火焰》，單人solo的一分鐘節目牧遙準備了一段改編的扇子舞。

    她并沒有懈怠最后一次舞臺，反倒是往舞蹈老師藍琴那邊跑了兩三趟，跟著她后面把每一個動作都摳到位。原本她可以選擇對自己來說更輕松的歌唱項目，但是她想留下一些不同的東西。

    這段扇子舞跟古典扇子舞的風格不大一樣，牧遙穿的是紅黑相間的哥特風小禮裙，一頭金色的長發被燙成大波浪卷，扎成兩個馬尾。

    她甫一亮相，臺下的男粉絲立刻群情激昂。

    要知道，牧遙第一期的雙馬尾jk制服造型是大部分男粉絲的初心，這次她的哥特服裝造型更是戳中了這些二次元宅男的心。

    她手執一柄黑色骨扇，跳了一段風情萬種的扇子舞。她以往的演出很少有這種性感的風格，但她天生是只小狐貍，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能把人魂兒給勾走。

    一分鐘演出結束之后，牧遙收回扇子。粉絲看得眼睛都直了，大呼過癮。

    十五個女孩的solo部分結束，接下來就是最激動人心的排名公布階段。

    截止到今晚八點，鮮花榜投票通道全部關閉，總票數進去前七的選手將會登上對面的金字塔，組成一個七人女團，女團的名字叫nana。

    牧遙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她會冷眼旁觀，親自見證資本如何將她從出道位推進深淵。

    首先公布的是第四名、第五名和第六名。這三個名次是中間位，懸念比較小。

    第一個被揭曉的是排名第四的談妍，尤斯月和戴嵐分別排名第五和第六。

    戴嵐的粉絲在場下瘋狂地尖叫，被念到名字的她也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因為她的名次一直在十名左右浮動，從未進入過出道位，沒想到最終排名居然是第六。

    接下來是第七名。第七名這個位置，懸念比第一名還要大。因為這是一道生死線，跨過去就能出道，跨不過去就是淘汰。

    “讓我們恭喜——”姜離將手中密封的信封拆開，念出了那個名字：“繆雪?！?/br>
    與場下驚天動地的歡呼相比，牧遙此時此刻很平靜。

    她記得繆雪曾經發過一條朋友圈，里面用了日本動漫《銀魂》里的一句話：“和你們這些少爺不同，我們光是活著就竭盡全力了?！?/br>
    也許就像繆雪說的，牧遙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牧遙無法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她的選擇，也不能完全理解她。

    小的時候，牧遙看電視，會習慣性地問她母親：“mama，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她母親的回答是這樣的：“遙遙，很少有人能用好和壞兩個字輕易地區分開來。有時候，好人也會壞，壞人也會好?！?/br>
    牧遙當時并不明白，只是懵懵懂懂點了頭，然后繼續糾結電視里那只魅惑帝王的狐貍精究竟是好還是壞。

    現在她覺得她懂了一點。

    繆雪獲得第七名，意味著牧遙肯定不會出道了。

    接下來要揭曉的是前三名。

    雖然三家粉絲鉚足了勁兒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但是對于大部分觀眾來說，前三名已經默認是齊姍、牧遙和孟雨萱了，至于最后名次怎么排，意義已經不大了。

    首先公布的是第三名，姜離拆開信封之后，表情凝滯了一下，但旋即換上笑容，說道：“第三名是——楊悅兮！”

    觀眾席一片混亂，紛紛交頭接耳。先不說她之前從未有過這樣的高位，前幾天有人爆料她在劇組不尊重前輩，人氣下滑了不少，她憑什么還能進入前三？

    而且楊悅兮排第三的話，說明齊姍、牧遙和孟雨萱中有一個將沒有出道資格。這怎么可能？這三人的人氣相比于其他選手一直是斷層式領先。孟雨萱是嘉華旗下的藝人，所以她能出道是鐵板釘釘的事。齊姍和牧遙的粉絲不淡定了。

    “接下來公布的是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候選人?！苯x也算是經驗豐富，見怪不怪了，她繼續宣讀名單，“恭喜孟雨萱和齊姍?！?/br>
    牧遙看到自己那群戴著貓|耳朵的粉絲區sao動不已，顯然他們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

    有男粉大喊：“牧遙呢？”

    “黑幕！”

    “潛規則！”

    呼喊聲此起彼伏，聲浪幾乎蓋過了音響。

    宋欽接過話頭來控場，粉絲這才克制住暴走的心態。

    牧遙木然地看著場下的混亂，只可惜她現在什么都不能說。

    最終，齊姍獲得了第一名，孟雨萱第二名，沒有讓孟雨萱拿第一，嘉華大概也有點避嫌的意思。兩個女孩手牽著手從通道舞臺上走過，禮儀小姐端來王冠和權杖，由嘉華的執行總裁給齊姍授予最高榮耀。

    那王冠可真漂亮啊……牧遙發現自己心里還是有些酸的。

    齊姍戴著王冠的樣子好美。

    牧遙她知道齊姍付出了多少才換來了今天這一切。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相比于齊姍，運氣好太多了。

    在娛樂圈里，討不討人喜歡、有沒有人氣是一種玄學。齊姍能熬出頭，實在不容易。但更多的人在追逐夢想的路上，被迫泯然眾人，這些人甚至不能被人知道。

    全部名單宣布完畢，沒能出道的八個女孩退場。

    期間一直有其他女孩圍過來問她怎么了，牧遙選擇閉口不答。

    牧遙恍恍惚惚地走到后臺，也不知道自己來走這一遭是干嘛，會有人笑話她的吧？

    她去更衣室，剛反鎖上門，手機突然響了，是沈亦淮。

    “喂?！彼_了免提后把手機放在一旁的凳子上，然后把今天演出穿的服裝脫了下來。

    “結束了？”

    “嗯?！蹦吝b悶悶不樂，“你在哪？”

    “我已經出來了?！鄙蛞嗷凑f道。牧遙今晚的情緒已經很克制了，外人可能看不出她有多難受，但沈亦淮只要從她的一個微表情就能讀懂她的心。

    “你剛剛坐在哪里？”

    “左半區?！鄙蛞嗷聪霕O力讓牧遙開心些，便說道：“剛剛有粉絲送了我貓|耳頭箍?！?/br>
    牧遙想象了一下沈亦淮戴貓|耳的模樣，不禁破涕為笑，“你戴了？”

    “當然沒有?！鄙蛞嗷凑f道，他怎么會戴那么幼稚的東西。

    “哼，那說明你還不夠喜歡我?！蹦吝b說道。

    “我喜不喜歡你，你心里沒數嗎？”沈亦淮坐在車上把玩著那個發箍。

    “我想看你戴?！?/br>
    “……”早知道不提這茬了。

    “回去之后你戴給我看嘛，好不好？”牧遙撒嬌。

    “回來再說?！鄙蛞嗷创蛩慊乇苓@個問題，他說道，“我的車在貴賓通道這邊，你從走道出來就看見了?！?/br>
    “嗯?！?/br>
    “別擔心，一切都在計劃中?！鄙蛞嗷匆蛔忠痪湔f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br>
    剛剛大屏幕掃過牧遙幾次，她那可憐又無辜的小表情看得沈亦淮恨不能立刻把她擁入懷中。

    牧遙掛斷電話之后，給小林姐發了消息，說她先回去了。

    小林姐反應淡淡的。畢竟自己已經是一枚棄子了，哪里還值得人家給好臉色。估計公司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雪藏她。

    然而，她是牧遙，不是任人搓扁捏圓的小包子。

    牧遙打出四個字回了過去，便把手機丟進手包里，往出口方向走過去。

    她打的那幾個字是

    我要解約。

    牧遙戴了口罩和帽子，走到通道出口的時候，卻發現那里有一群粉絲，大概三五十人。

    他們手里拿著牧遙的燈牌，見到牧遙孤零零一人從場館里出來，更是氣得不行。

    牧遙不是故意要虐粉，可她現在這樣子，好像確實有點凄慘。

    “牧遙，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br>
    “別難過，有我們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