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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老長老這里具體發生了什么,外人其實并沒太看見。 其他人只是注意到褚家長老忽然在門口駐足,然后外圍的幾個褚家人露出困惑神色,老長老隨即說了兩句什么,有人匆忙離去。 聽見褚家老長老的話,便有賓客露出恍然理解的表情。 “您哪里老?!?/br> “說笑了,您要是不記事,我可就徹底是個老糊涂嘍?!?/br> …… 交談聲包圍過來,老長老平和應對,一切似乎如常。 然而老人在想:是那個人么? 只要他知道那塊懷表里其實還夾著兩張照片,它們是疊著放的兩張黑白照,在當初那個年代里,那還是稀罕玩意。 老懷表的第一任主人往里放了愛人的相片,帶著它一路北上。 后來,人沒回來,老懷表被帶回來了。 懷表送到他愛人手中,那人打開蓋子盯著自己的相片看了很久,然后找來一張他的,沿著懷表邊框將另一人的相片細心嵌了進去,正疊在自己相片上方。 那塊老懷表后來幸由老長老保存,是故人重要遺物之一。 他每年在特定的日子拿出來摩挲,在漸漸遲暮的生命中回憶當年。 ……可他已經太久沒把懷表打開過了。 時間具體有多久呢? 久到,他記憶里本該清晰的兩人面容原來都隨時光褪了色。 他對著資料沒認出來,看見側身也只覺得面善。 直到正臉倉促一瞥,他驀然驚覺似是故人歸來,卻還得匆忙差遣小輩去尋舊物,要對著懷表里的老照片看上一眼,方才敢確定是似是故人歸,還是真的已得故人歸。 “老長老?!?/br> 去找懷表的族人動作很快,他沒多久就帶著東西回來,將懷表送到老人手中。 在打開懷表前,老人合了片刻眼,他復睜開,小心用拇指頂開懷表上的卡扣,將老懷表緩緩打開—— 因為保存精心,又鮮少接觸塵??諝?,老懷表里的相片雖說不可避免的有些泛舊,但好在相片中人的面孔仍然清晰,老照片沒有損毀。 那是一個很英俊的青年,戴綴五角星的軍制蓋帽,帽檐在他額前投下一小片陰影,卻沒隱沒他流暢的輪廓與高挺鼻梁。 那人的眼睛是那個年代所獨有的明亮。 他和之前在雕花窗外匆匆一瞥的年輕人一模一樣。 “……” 老長老霍然起身。 * 另一邊,盛珣就已經走上了八卦廊。 回憶的閘門似乎隨他離那座小院越近就越松動,他清楚接待還在身旁說話,向他介紹關于這里的一切,他也偶爾給予對方回應。 可那些“嗯”或者“原來如此”之類的話,仿佛都是全憑本能在說,是一種肢體與頭腦暫時分離的機械應對形式。 盛珣這時的感覺非常怪,他覺得自己像是自己,又不像自己。 “我們到了?!?/br> 接待對盛珣的狀態一無所察,他將人帶到已經掛著“鎮邪堂”的小院門口,還在說:“鎮邪堂更近一點,我先帶你進去看看,只要不碰里面的擺設布置,你可以自由轉一轉?!?/br> 盛珣推開院門,卻更像是親手推開了通往當年的時空之門。 當小院的全貌徹底呈現在眼前,手還扶在門板上的他就頓了一下。 ——因為他眼中的小院又有了變化。 他的腦中還忽然浮現出畫面,它們與他夢見自己叫小秋“哥哥”的那個夢緊密相連,是同一條時間線。 * “哥哥,你一個人住在這里?” 扒人院墻還被主人抓包,卻一點也不怵的男孩在半空中晃著腿,也似乎毫不覺得他正被一只看不見的手給提溜起來十分可怖。 那拎著他的小院主人看了他半晌,就終于將他給放下了。 “你是誰?” 小院主人將男孩放在自己的窗戶下邊,他個子遠比小男孩要高,站在窗里微微俯身,就能將窗外的小家伙從頭看到腳。 這位小院主人的聲音很冷,語氣也平板,好像他喉嚨里不是血rou做的聲帶,是天生凍著兩塊堅冰。 再結合他蒼白無血色的面容,讓他看起來像白日顯形的鬼魅。 男孩雖說調皮,想要扒墻□□的是他,可被放下來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乖乖道了個謝的也是他。 “哥哥”冷冰冰的態度沒有將調皮又心大的男孩嚇退,他聽到對方說話,反倒還大膽朝“哥哥”的窗口又走近一點,才摸了一手墻灰的手按上主人深色調卻干凈的木頭窗臺。 “我姓林?!蹦泻⒋蠓降卣f,“我叫林君盛?!?/br>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出門吃了個飯,再加上字數有些多,寫得有點晚了~ 第87章 名字 林君盛。 如果說推開小院的大門像是推開了通往過去的時空之門,那么這個名字就宛如坐標。 當它清晰出現在盛珣頭腦中的時候,盛珣倏地松開了扶著院門的手。 “哎……” 接待本來想要叫自顧自往里走的盛珣一聲,不過這人轉念想起,是他自己才親口說了只要不碰布置,盛珣可以隨便在這里轉轉看看。 盛珣此刻的狀態非常微妙,他的精神與軀體仿佛暫時一分為二,許多畫面信息正像潮水一樣朝他洶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