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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軀體會像海綿一樣吸收鬼氣,變得比它遇見盛珣和小秋前更像個兇靈。 “外面到底怎么了?”安迪想要伸手去扶小熊又不敢,客廳與陽臺的落地玻璃門快被黑霧給蓋滿,它急得原地團團轉又看不到外面情形。 外面的客廳,小秋之前所在的地方已成鬼氣凝聚的中心,越往他身邊靠近,瘴氣便越深重。 那是個會讓尋常人感到喘不過氣的情景,光是往瘴氣深處走上一步,便像在寒冬臘月天里一腳踩進冰水,刺骨極寒會頃刻間鉆進人的骨頭縫里,讓人感到冰冷又窒息。 可走到黑暗的最深處,竟還有一點亮色。 ——是盛珣。 他還站在自己先前的地方,沒因小秋出現異常而立即離遠。 金光不再拒絕小秋,卻不意味著它會從此在小秋面前放棄保護盛珣。 在這眨眼間被鬼氣覆蓋的中心,盛珣像長夜里的唯一一盞燈,他周身靜靜繚繞光芒,低聲試著叫醒陷入怨氣的鬼:“小秋?” 小秋沒有回應,也遲遲沒有把頭扭回來。 盛珣就稍微走了兩步,他主動走過去,站到了小秋面朝著的前方。 也看清了小秋目前的模樣—— 小秋比他們相見至今的任何一刻都要更像一個鬼。 他蒼白的皮膚下泛著青黑,眼睛里眼白的部分已然不見,過分擴大的黑色瞳仁占據眼眶,右眼眼角還延伸出去一片蛛網狀的裂痕,讓他整個右臉的上半部分都有所變相。 局部牽帶整體,右臉的破裂讓小秋整張臉都透出了說不出的詭異,就連最早為了壓制陶盈而露出鬼態的那回,他都沒有露出這種鬼態。 那彌漫屋內的血氣不單是鬼氣幻化,盛珣在繞到小秋面前后還發現,小秋身前不知不覺已積起了一灘血水。 對方的左手腕處出現猙獰裂口,右手掌心也是血跡斑斑。 成股的血流與細小的血珠正不斷往外淌。 “……小秋?”盛珣嘴唇動了幾回,卻接連在開口前忘了自己要說什么,他最后只在還坐著的鬼怪面前半蹲下來,又試著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小秋維持著扭頭的姿勢,他從顯露鬼態起頭顱就微微朝地上低垂。 盛珣蹲下來抬頭,方才能正對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鬼還是沒有說話,他仍然靜坐,盛珣就在他面前,身形卻像沒映入他的眼,他目光聚集在虛空。 又過了一會,小秋像是在這種修羅兇煞的狀態里越陷越深,他五官終于動了一動,卻是緩緩牽帶起嘴角,沖著虛空微微笑起來。 寧聽鬼哭,莫聽鬼笑。 這句老話不期然劃過盛珣腦海,鬼笑本是大兇,可在那個瞬間,他實際上根本沒有管那么多。 盛珣只是簡單的確定了一下金光只會驅散瘴氣,并不會傷到小秋。 接著,他就放棄了單憑語言將小秋喚回神的這種辦法。 他直起一些腿,以俯身的姿勢抱住了他。 “醒醒?!笔憮肀е∏镎f。 他感覺自己像抱住了一塊冰,又有點像是抱住了一塊在極其潮濕閉塞的地方存放了很久,所以散發著濃重腐敗氣味的石頭。 那石頭與冰磚上甚至猶帶血氣,腐朽與血腥混合的味道極不好聞,觸手也冰冷又僵硬,還像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濕冷,像是回南天里會水汽浸透了墻壁。 但他沒有松開,反而還將手臂緊了緊,小心在血氣里按著鬼冷硬的后腦,低聲繼續說:“這里沒有你的敵人,你在家里?!?/br> 盛珣聲音平和又輕緩,他像哄一個陷入噩夢的孩子那樣小心勸慰沉入執念的鬼:“你醒過來,好好看看,這里很安全,你在家呢?!?/br> 小秋這一回,仿佛就終于聽見了盛珣的聲音,鬼怪略微低垂的頭顱剛好抵在盛珣肩膀。 良久,那顆腦袋微微動了一下。 盛珣感到有雙手又攀爬上他后背,他不動聲色呼出一口氣。 手的主人很快問:“盛珣?” “是我?!笔懷杆倩貞f。 小秋的腦袋就又動了動,他主動拉開一點和盛珣的距離。 差不多也就是在小秋叫出盛珣名字的時候,周遭瘴氣淡化,空氣里的血氣又由濃轉淡。 這是小秋醒過來了的證明。 在一人一鬼間的距離稍稍拉開后,盛珣沒顧上別的,他第一時間去以目光探尋小秋的右臉、左腕以及雙手。 方才的血色與裂痕就像白日做夢,在小秋重新恢復神智后悉數消失。 但盛珣還記得它們是怎樣出現在那里。 他投落過去的目光有些微沉。 “我剛才……”小秋表現得好像他也在白日里做了一場清醒夢,他神情里有些微的困頓,在望向盛珣時也還有所遲疑。 他慢慢地說:“我剛才不知道怎么,好像忽然就很生氣,沒控制住情緒?!?/br> 盛珣收斂了眼底的情緒,他向陽臺那頭一眼,遙遙示意終于能自玻璃門旁探頭的娃娃們沒事了。 就聽鬼怪繼續問:“剛剛的我是不是看起來很可怖?” “沒有?!笔懓涯抗獬坊貋?,先不假思索的這么說了,又因為小秋看起來很明顯不太相信,他就改了個口,又說,“還好?!?/br> 小秋還是不太信,但也沒再追問,只點了頭。 他好像很困很累,讓自己又靠回到盛珣身上,片刻后輕聲道:“我討厭池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