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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盛珣的目光在槐合身上落了好一會,他看見的是,奇怪與迷惑的確在槐合面上消退了。 更替它們浮現在青年臉上的是若有所思。 片刻后槐合再次開口,他說:“也好?!?/br> “也好?”盛珣不自覺皺了下眉。 槐合明白自己的話又有歧義,他立即擺手道:“我不是說他什么都不記得也好,我是想說……”話到這里卡了下殼,他視線掃過盛珣,“……想說你能給他起一個新的稱呼,并被他自己認可接受,失憶就也宛如一個新的開始,也不是完全不好?!?/br> 那忽然的停頓令人不免在意,但槐合緊接著補充的解釋也不無道理。 盛珣無端直覺槐合在這段話里隱瞞了點信息,然而還不待他追問,槐合在他的注視下飛快眨了下眼睛,卻是動作迅疾的轉移了話題。 “我們今天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被焙显诳戳艘谎蹠r鐘后這么告訴盛珣。 他說,因為今天他和鄒鶴大費周章的請盛珣來,用的是請金光護體者上門驅邪鎮宅的理由,而這份委托放在整個玄術師行業內,并不算難度有多高。玄術師業內對于分級不同的委托都有著一個預估處理時長。 在預估時間內越早完成委托的人,說明實力越超出委托方預期。 下一次,這人能承接的委托便會自動拔高一級。 “你們不能直接接觸我,卻又想要我的能力更加廣為人知?” 盛珣一聽就明白槐合話外的意思,但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邏輯。 這也正好牽帶出另外的問題—— 為什么槐合身為他和小秋的舊識,也沒有喪失記憶,卻是連見上一面都要如此費力? 又是什么讓對方之前說,他不能與他直接接觸? 以及,槐合這樣一顆據說是曾被他送出,又長久跟著小秋的核桃,他為什么現在是與鄒鶴在一起……還疑似與人發展出了親密關系?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被焙鲜掷镆捕似鹆艘粋€茶杯,那本來還泛著熱氣的茶水在他手中迅速變冷,杯壁都很快結出薄薄一層低溫下的水汽。 他將水汽用指腹摸去,摩挲杯壁:“換做誰站在你現在的立場上,一定都會有層出不窮的問題,如果可以,我也想把知道的全告訴你,但在今天時間有限的情況下,讓我先挑重點的講,可以嗎?” 除了最開始不確定盛珣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還膽大妄為的試圖給盛珣“措手不及”一下外,自從確定盛珣就是要找的人后,槐合跟他說話便總是不自覺就放低了姿態。 盛珣對這種轉變微妙的既不習慣又習慣。 他無聲點了下頭,示意槐合大可以繼續說下去。 槐合接著有須臾的安靜,他手指繼續摩挲茶杯,像是整理了下思緒,再才開口道:“我不能直接接觸你,是因為還有其他人知道我與小……不好意思,這個稱呼我實在叫不順口,我還是叫他少爺吧——還有其他人知道我與少爺間的聯系,他們想要找到少爺,卻又因為少爺蹤跡難以找尋,于是退而求次的搜尋起我,想要以我為跳板,通過我來確認少爺的位置在哪里?!?/br> “這是我這么多年來一直極力避免的事情,也是我絕不會主動去找少爺,連見你一面都大費周章的原因——這些人曾與少爺發生過一場激烈沖突,他們想找到他,目的是為了對他不利?!?/br> “我其實已經悄悄通過聯系觀察了你和少爺有好一段時間……對不起我知道這說出來好像有點怪,顯得我像個偷窺狂,但請相信,我偷偷觀察,只是想要看看少爺近況,再看看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你?!?/br> “老實說在這次親自看見你前,我差不多也已有六七成相信可能確實找到了,你們倆像奇跡一樣,在誰也不記得誰的情況下卻也能順利重逢,我有想過要繼續保持現在的狀態就好,你們什么也不記得,卻也能湊在一塊自然而然的生活?!?/br> “……但情況偏偏發生了一些變化?!?/br> “并不只是那些人在觀察我,我是個器靈,只要本體藏好,魂魄可以肆無忌憚的潛進各種地方。多年來我一直保持著一個與他們不近但也不遠的距離,把他們也收納在我的探聽范圍中,我也在反向追蹤他們?!?/br> “雖然我的追蹤不至于深入內部,我還沒有強也沒那么冒險,但是僅憑淺層得來的信息,也足夠我知道,他們開始著急了?!?/br> 槐合一口氣說了很多。 聽到這里,盛珣才終于問了句:“著急?” “沒錯?!被焙戏畔率掷锏谋?,他面容冷硬的與盛珣對視,“他們遲遲找不到少爺的跡象,就連追擊的人也換了一茬又一茬,漸漸的,那邊已經有人開始認為這種找尋毫無意義,也認為上一代的恩怨早該上一代止,不該繼續壓到新一代身上去cao勞費力……反正總之,那些能被稱為元老的人急了?!?/br> “所以,他們正在重新撿起他們幾十年前就失敗過的招數?!?/br> “什么樣的招數?” 提出這個疑問的不是盛珣,卻是在一旁同樣旁聽很久的鄒鶴。 這讓盛珣將視線從槐合身上短暫移開,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在盛珣看來,鄒鶴既然與槐合是一種高于“合作伙伴”的親密關系,兩人似乎還頗為互相信任,那么對方對槐合在做的事和計劃應當全盤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