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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接腔。 “哎小心!”是余萌趕快把自己的手伸過去,幫忙穩住了虞淼淼手里的杯子,她還順手把屬于虞淼淼的那個面包也接過來,自己一起抱好了。 盛珣隨即看見余萌沖他露出為難表情,用口型說了聲“學長抱歉”。 他并不在意虞淼淼的沉默,示意女孩們盡快回教室去。 盛珣也沒有像個監工似的還專門守在旁邊等她們吃完。 把東西交出手后,他今天在校園里的最后一件事就差不多做完了。 他回辦公樓那邊還了職工卡,被宋老師帶著訝異地打趣說他今天這趟回顧校園可回得真夠久的。 時值八點,距離老師們正常下班起碼還有倆小時。 盛珣只笑了一笑,又陪老師說了一小會話,之后他就沒再打攪。 按著之前與鬼娃娃的約定,鬼娃娃陪他們去見了一趟虞淼淼,他們也終于弄清楚了娃娃纏著對方不放的原因。 盛珣帶著小秋和鬼娃娃一起離開了學校。 “她不太有禮貌?!毙∏锸窃谒麄冸x開校區范圍,還貼心的專門挑了個盛珣周圍四下無人的時候才開口。 他聲音是一貫的冷淡,仿佛還透出一點不滿,在盛珣朝他看過來后補充道:“那個小姑娘應該對你道謝?!?/br> 盛珣就才反應過來小秋是在說虞淼淼。 他思維之前好像是飄去了別的地方,剛剛忽然聽到那個指向不明的“ta”,都沒立即領會到是在說誰。 聽出鬼怪是在為自己隱隱不平,盛珣就忍不住一笑。 “虞淼淼的精神狀態本來就已經很不好?!笔懺趽涿娴耐盹L中輕微搖了下頭,“人在短期內如果承受的精神壓力過大,就會陷入暫時性的自閉,大腦為了自保而自然拒絕與外界溝通,避免已經過分繃緊的精神會再因為風吹草動就整個崩潰掉?!?/br> 鬼娃娃照例是由小秋看管,它目前已經脫離了被長桿“羈押”的待遇,是整個娃娃倒掛在小秋手上,用它自己的胳膊緊緊抱著小紅球。 聽到盛珣說虞淼淼壓力大,言談之間依稀是有理解女孩的意思,鬼娃娃沒有忍住地冷笑了一聲:“也有可能她本來就是那樣,是個很討厭的人?!?/br> 盛珣投給小秋的目光就滑落到了對方手上。 他沖鬼娃娃抬起手。 鬼娃娃還記得被金光燒灼的疼痛,它幾乎是出自本能地晃動了一下身體,試圖躲避。 但盛珣抬手,只是用某個物件拍了它倒掛著的腦門一下。 人類的手并沒有真正接觸到它。 “除了‘討厭的人類’,你能不能考慮跟我們回家后每天多讀一點書,下回至少就能換一個新的形容詞?”隔著東西拍完娃娃的盛珣說著,一邊還把他的手又繼續朝小秋伸過去。 鬼怪看了眼盛珣攤開遞過來的掌心,發現那又是一條零食,就痛痛快快地接了過來,單手撕開包裝紙。 盛珣投喂完小秋,他才繼續又看向鬼娃娃。 “就像你們器靈的屬性會受環境影響,覺醒后長期所處的地點也會影響你們性格一樣?!彼f,“我沒有想要為誰辯解或者批判誰,我只是想要說,人在某些方面和器靈相同,也是會深深受到環境影響的生物?!?/br> 虞淼淼丟掉小熊的故事在鬼娃娃看來可恨,它也是個娃娃,又與小熊成為了朋友,它天然對娃娃懷抱有更強的同理心,與被拋棄的玩具同一陣營。 盛珣看虞淼淼,看見的卻是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深刻影響。 虞淼淼的父母對她管控的嚴格嗎?當然嚴。她父母對她的管控嚴厲到女兒在他們眼中甚至都不算一個獨立的個體,他們在安排起她的生活起居時,是充滿了“持有者”對“所有物”的控制欲。 他們并不太在乎女兒本身的個性與愛好,他們更多的是在要求“我們希望你變成這樣”。 而這句話對于孩子來說,就仿佛還暗藏著另一重高壓。 它聽在心智尚未發育成熟的孩子耳中,更像是在說:“你必須變成這樣,這樣我們才會愛你?!?/br> 虞淼淼就是在這樣的壓力中長大的。 她長久的處在一種“不達成要求就會失去愛”的恐懼里,于是即便她已經承受了足夠多乃至于過量的壓力,她也還是會懷揣著焦慮去努力達成要求,滿足父母期望。 就像她所說的那樣,她覺得自己討好父母都已經變成了本能。 而她沒意識到的是,父母的影子也正一步一步的籠罩下來,投映在了無知無覺的她的身上。 她成長至今的第一也是唯一一次反抗,是靠通過丟掉自己的小熊來體現的。 “我寧愿丟掉也不要送給meimei”這種心理在虞淼淼內心萌發的一剎那,它帶來的并不是女孩自我意識的覺醒,也不是她反叛精神的誕生。 她在那一刻,是感受到了自己從“父母的附庸”到“娃娃的主宰”的轉變。 她在決定小熊命運的瞬間短暫獲得了翻身做主的暢快感。 可這依托外物獲得的報復式暢快稍縱即逝。 當她轉頭回到學校,她還是那個為了一次周考成績就會焦慮的睡不著,唯恐自己不能讓父母滿意的虞淼淼。 盛珣在捋請這一切的那刻卻不能對女孩說什么,是因為這世界上有更多的成年人,他們可能終其一生都在逃脫原生家庭帶給自己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