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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很快的,第二聲“砰”又響了起來。 虞淼淼手腳冰涼,她覺得這一聲聽著似乎比之前更近了一點。 她正想要試圖勸服自己不要嚇自己,也許更近只是她的錯覺—— “砰?!?/br> 第三聲又響起來了。 虞淼淼這回就沒辦法再欺騙自己,這聲音的確是正離她越來越近,并且更可怕的,是她根本不能分辨出這是什么制造出的動靜,只覺得,像是有什么在一個平面上穩定的敲擊。 人在害怕到了極點的時候,原來是連想叫也叫不出來的。 虞淼淼一動不敢動,四肢僵硬地仿佛她只是個女孩模樣的人偶。 她在黑暗中瑟縮。 然后緊接著,她聽到了第四聲“砰”。 這一聲比之前任何一聲都要更恐怖,因為它不再是哪怕正逐漸靠近,也仍與虞淼淼有著一段空間距離。 這一聲,是直接從虞淼淼頭頂的床板傳下來的。 虞淼淼的鋪位是下鋪,她們宿舍是傳統的八人寢,但只住了五個人,她的上鋪就剛好是空的,日常被她用來堆放書和一些別的柜子放不下的物品。 是什么正在她頭頂沒有睡人的上鋪上面? 這個問題虞淼淼幾乎不敢想。 在那一刻,她的大腦就宛如是被驚恐給凍住了,她不敢想,也什么都想不了——連趕快從床上逃走或者驚聲尖叫請求室友幫助也做不到。 虞淼淼就那么被定在了原地,她眼睛都好似閉不上,只能直勾勾看著上方的床板。 又過一會,床板上方似乎是沒了動靜,遲遲沒有等來第五聲那古怪的“砰”聲。 然而虞淼淼并不敢隨便掉以輕心。 因為她忽然就注意到,在床架的邊緣,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從上鋪緩緩垂了下來。 它們最初看起來像是繩子或者線,一簇簇的交織在一塊,在上鋪床沿邊晃動著。 自顧自的晃動了又好一會后,在虞淼淼已經睜大到極限的眼睛的注視下,那“東西”緩緩下移,終于就向驚恐萬狀的女孩露出了它更多的樣貌。 片刻后,女孩的尖叫聲劃破夜晚。 “她看見了什么?”盛珣這么問的時候,他和余萌就已經離開了人來人往的教學樓走廊,到了相對僻靜許多的校內小花園里。 午飯這個點,人群主要聚集于食堂、宿舍以及校園超市。 小花園這邊人少又安靜,是個適合談話的地方。 余萌站在盛珣前方幾步遠的位置,她是那個夜晚被虞淼淼的尖叫驚醒的一員,這會與盛珣說起這段往事,就好像頭頂的大太陽也驅散不了多少寒意。 她在陽光下打了個寒噤,輕聲道:“淼淼說……說她看見的是一張臉。倒著的臉?!?/br> 第22章 規律(二更) 余萌并沒有真正看見虞淼淼說的那可怕一幕,但好朋友的恐懼真實又深刻,她光是手臂抱著對方,就能靠對方瑟瑟抖動的身體明白對方有多害怕。 虞淼淼并不敢將自己那一晚的真實經歷完整復述給他人,她知道自己說了也不會有多少人信,沒準還會被當做精神病。但寢室里的女孩那一晚后半夜都陪著她,學生時代似乎就是這樣,有些事情不能對著老師家長完完整整的說明白,卻在幾番遲疑之后,最終能夠與親近的同學朋友說。 “其他人沒有我知道的全,淼淼告訴她們的只有一部分,她把最多的細節都只說給了我?!庇嗝日f到這里時,聲音帶上了不可避免的低落。 能看出來,余萌主動找上盛珣,一定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因為在這個年紀的女孩心里,擅自把發生在朋友身上的事說給另一個人,還把朋友只分享給了自己的秘密復述給另一人,并且對方是不是真的能夠幫忙,對方聽完后又會不會覺得她們是在犯臆想癥也都完全未知,這對于朋友來說似乎就是一種背叛。 可余萌真的又太擔心虞淼淼了。 她看不下去自己的朋友越來越惶惶不可終日。那一天在地鐵上收到來自盛珣幾人的幫忙之后,她好像從那天起,就被激勵得也萌發出了一種想要做保護者,想要勇敢,不想再軟弱畏縮的強烈意識。 她希望自己能夠幫到朋友,保護虞淼淼,所以當辦公室里的老師七嘴八舌說起“校園傳說終結者”,“什么怪事到了他這里都變成沒事”時,老師們是將盛珣的事跡當做趣事來說,拿他打趣,這一番閑聊隔著大半個辦公室的距離零星傳進余萌耳里,她一邊繼續陪著虞淼淼聽班主任談話,心里分神想的卻是—— 哪怕是只有一點可能很好,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她稍后一定要去找一下這位學長,請他來聽一聽發生在虞淼淼身上的事情。 這位閑談中神通廣大的“盛珣”竟然就是地鐵上幫過自己的人,這在余萌看來便不單是巧,她對盛珣有著上次事件的好感加成,還本能的又對對方多了幾分信任。 還好盛珣確實也值得信任。 盛珣在走廊上被突然攔住,對于余萌的“截人”行為也沒有任何不耐煩,他耐心在小花園里聽完了余萌口中迥異于老師的事情版本,也沒在聽完后露出懷疑或否定神情,只就其中的細節進行追問。 當一個人正面臨著一樁棘手又詭譎的事件時,如果身邊的人是非常鎮定,姿態冷靜又沉穩,那么這種沉穩感似乎就有著傳遞作用,能夠把原本惶惶不安的人也多少變得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