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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想著,飽受sao擾之苦的女孩步伐難得輕松,她在離開燈火璀璨的商業中心之前,還開心的買了三杯這邊一家網紅店的奶茶。 犒勞自己一杯,給寢室里這段時間一直陪著自己的室友再帶兩杯。 進地鐵站的時候,陶盈站在地鐵口回望后方CBD的夜間燈火,心中涌現的是對于即將到來的新生活的期待。 ……可她就并不知道,這是她最后一次搭乘這班地鐵了。 她以為是站在全新的起點,終點卻離她那么近。 她像往常一樣走出學校附近的地鐵站,步行七八百米路口轉彎,走過一個燈光有些昏暗的街角路燈,再往前直行小幾百米,就能看見學校的一側大門了。 可就在那燈光昏暗的路燈下,有魔鬼等著她。 “盈盈?!蹦Ч硗嵝敝谘?,朝陶盈露出一個咧得很開的笑容,還用神經質的聲音念叨著她的名字,對她說,“我來和你永遠在一起了?!?/br> 魔鬼手里金屬的反光刺進了陶盈的視網膜,她轉身就跑,手中的奶茶全跌落在地也顧不上。奶茶杯受到撞擊后炸開,飛揚起的飲料濺上她為了面試而精心搭配的裙裝。 很快,便不只是奶茶弄臟了她最喜歡的這條紅裙子。 她倒在混入了血色的奶茶里,遠望上去,就像是身上的紅裙褪了色。 陶盈的生命在這個夜晚褪去色彩,她的一切都戛然而止,與她同級的女孩為她痛哭了許多天,又在一年之后,因為有新入校的學弟誤打誤撞的問起,便把她的故事粗略復述給了盛珣。 盛珣沒有過多議論逝者,為時已晚的感懷哪怕是好意,可反復談起一位素昧平生的已逝之人,似乎也顯得不太尊敬。 盛珣只從那之后,直到大三結束的這個夏季,但凡是出席活動或組織活動,他都在自己所能及的范圍之內,更謹慎且周全的注意著身邊人的安全問題。 “陶盈”的名字在盛珣記憶中化作一道縮影,他在三年后幾乎忘了這個許久沒有人提起的姓名,但她的故事帶來的影響延續至今。 盛珣習慣把自己放在一個保護者的位置上,連帶著同宿舍的室友如老羅,也都被影響出了深夜里看見落單女孩,會下意識多問兩句的習慣。 ……然而就誰都沒能想到,令老羅擁有了這個習慣的原因之一,卻正披散著頭發,頂著一張陰冷的蒼白面孔站在他們跟前,成了會在幽暗街燈下等人搭話,再趁機給人下印奪人生氣的鬼。 “厲鬼是很難講道理的?!瘪沂以谝皇壹澎o中輕輕開口, 老羅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么,又什么也說不出來,手臂上的肌rou繃得像石頭。 褚室小心按上他的胳膊:“不是他們不想,是他們根本就沒辦法講?!?/br> 就算生前再溫柔善良,在枉死的最初也只是想要對特定的目標報仇,原本從沒想過要牽連他人。 但怨氣就像是毒藥,它一旦滋生,會于這些游蕩世間的魂魄深處逐年累積增長。 靠怨憎來獲得強大力量的鬼,除非是先天的修行者,不然會輕易被怨恨給吞噬掉理智,最終成為將“生氣”當做第一目標,為了“生氣”會不擇手段害人的邪祟。 那雙曾特征鮮明的笑眼仍然有著彎彎形狀,它的主人歪著腦袋,哪怕剛剛從盛珣口中又聽聞了自己的生前故事,也沒想起來多少東西的樣子。 她連自己都不記得。 就也更早就分不出好人和壞人了。 “就……就沒辦法了嗎?”老羅終于發出了聲音,嗓音干澀。 褚室微微點頭,他將自己身后的書包換背到身前,手已經往背包里伸了過去:“她受怨氣影響太深,又已經在這附近游蕩了至少四年,所以……” “所以”之后的話音中斷了。 褚室想要去取除靈道具的手被壓制住,手背上突兀出現的涼意讓他一個哆嗦,他猛然朝盛珣那側扭頭,就看見,那之前一直將目光只落在盛珣身上的另一名鬼,正將臉朝他扭了過來,在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對方分明是站在盛珣身邊,離褚室至少有三米以上的距離,但他的力量延伸過來,凝聚成一只骨質的蒼白鬼爪,牢牢摁住了褚室手腕。 恐怕也就只有同樣身為鬼,才會在同類的故事面前毫無動容。 這個面容仿佛年輕男性的鬼只對盛珣有著超乎想象的執著,他在老羅講述起自己經歷時漠不關心,跟盛珣無意識的手指玩著游戲。 當盛珣說起陶盈時,也僅因為說話的是盛珣,他才專注注視著說話的人,然而陶盈的故事是否悲慘,這其中是否造化弄人,他一概神色淡淡,好像這整個世界上,就只有一個盛珣能夠引起他的興趣。 褚室很快反應過來——對方忽然對他出手,不是他忽然獲得神奇Buff加持,也入了對方的眼。 是因為盛珣朝那分隔開他們與陶盈的屏障走近了一步,似乎是有話想對陶盈說。 “這可能只是我一廂情愿的推斷?!闭径ㄔ陔x屏障很近的位置,盛珣與后面已是邪祟的陶盈對上了視線。 那從猩紅瞳孔里射出的目光本該令人瘆得慌,那雙怨憎橫生的眼睛也讓人輕易不敢望。 但盛珣的眼神投落過去,帶著一種沉靜到近乎溫和的思慮。 他目光掃過厲鬼曾被金光燒灼過的頭發,緩緩地說:“小褚已經告訴過我們,厲鬼盡管對生氣十分渴求,但鬼也會趨利避害,追尋生氣是為了更長久的在世間留存下去,所以通常情況下,一旦邪祟發現一個能對自己造成重創的事物,他們的首選是避開,就算心有不甘,短時間內也不會再找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