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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呼吸平穩而均勻,粗略聽來,會讓人以為她以入眠,殊不知她的雙眼睜大,精神集中。待那人靠近床邊,伸出手來,剛要觸到她的臉頰時,江籬一下掀開棉被,從床上跳起,手中的匕首已經刺了出去,只沖那人的心肺而去。 那人卻是早有準備,揮出一掌,打開了江籬的匕首,后退幾步。江籬一擊不成,翻身下床,顧不得身上只穿有單薄的褻衣,幾步上前,手中匕首已脫鞘,明晃晃的刀身在黑暗里,閃爍不停。 幾招過后,江籬心中已有盤算,這人使的是三生門的功夫,只怕是顏碧槐。想不到自己方才還在將他左右分析,此人竟主動送上門來。 只是那人似乎并未要取江籬性命,出手之間皆留有余地,是為刺探江籬的武功修為,還是另有所圖,江籬猜不分明。 兩人戰至酣處,那人卻突然輕喝一聲:“江籬,是我!” 江籬一聽那聲音,已揮出手的掌力頓時停在半路,慢慢地收了回去。這聲音她認得,雖然兩人多年未見,雖然上一次相見時兵戎相向,斗得你死我活??墒?,她還是一下子明白了來人的身分。 是方西淵。江籬點起油燈,照在來人的臉上,證明了自己的猜測。她原本的腦中,還閃過一個念頭,不自覺地想起了葉白宣??墒?,那也只一剎那的想法,只是她料不到,方西淵竟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你來做什么?”江籬邊說邊跑至床頭,扯下衣架上的外衣便往身上套。 方西淵卻走到桌邊,一記吹滅油燈,輕聲道:“是師父讓我來找你的?!?/br> 葉白宣?江籬心一緊:“那他為何沒來?你們又如何知道,我便在此處?” 暗夜里,江籬與方西淵保持著距離,彼此都看不清對方的臉,只能憑內力,聽清楚對方的耳語。 “那一日,你在梨瀟谷被丁莫言抓走,師父便出谷到處找你。路上與我相遇,他便拜托我前來此處尋你。他猜測,丁莫言會將你帶回赤梅莊,沒想到,果真如此?!?/br> “那他人呢,他為何不來?”江籬有些心酸。 “他在找人,去找幫手一同來救你。要從丁莫言手中要人,談何容易。原本我與他約定三天后同他在某處匯合,與他一同前來救你。只是,”方西淵停頓一下,繼續道,“我太過心急,想要知道你安全與否,才背著他,偷偷跑來找你?!?/br> “現在你知道了,我還活著,那便可以走了。此處不宜久留,你會有危險?!苯h有些心急,催促道。她方才與方西淵打斗時,發出過響動,只怕已驚動了莊內的另外兩人。 “江籬,同我一起走吧?!狈轿鳒Y說罷便走上前來,抓起江籬的手,一同往窗邊跑去。 一陣巨響,房門突然憑空碎裂,木屑橫飛,煙塵四起。一陣勁風吹來,江籬便覺方西淵握著自己的那只手,突然劃了下去,放眼細看,只見丁莫言已與他纏斗在了一起。不遠處,顏碧槐只是站著,卻不出手。 江籬知道,方西淵不是丁莫言的對手,深怕他會有不測,也顧不得那顏碧槐是否會出手,搶在前頭,往丁莫言身上打去。 丁莫言見江籬與自己為敵,顯得極為不悅,一手對一人,滿臉殺氣,似是要取兩人性命。江籬見丁莫言如此,深知今晚必定兇多吉少,若是方西淵死于他手,只怕自己以后也難以再心平氣和地待在這赤梅莊內。當下她便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保方西淵的命,他雖為了報仇做了錯事,但他確是與此事無關。江籬的心里還有另外一個念頭,她要方西淵活著,要讓他去通知葉白宣,莫要再上這赤梅莊來,即便帶再多的人也無用,丁莫言不是說過,他能從千人手中將娘親救出,今日的葉白宣,又能找到幾人前來。還不如就讓她一人死了,也好過那么多人一同陪葬。 想到此處,江籬出手便越來越狠,她在拼命,她要將丁莫言的掌力引到自己這邊來,只有這樣,方西淵才有逃命的可能。 丁莫言見江籬出招頗狠,幾乎招招都直取自己命門,不殺他誓不罷休,不禁拋開了方西淵,單攻江籬而去。方西淵總算尋得一息喘息之機,可他不愿丟下江籬不管,他今日前來,也是拼了必死的決心,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江籬死在此處。 方西淵調整內息,使出一招飛凌掌,剛要往丁莫言身上揮去,卻在此時瞥見了一旁默不出身的顏碧槐,腦中只覺血氣上涌,這么些年的怨仇剎那間迸發而出,當下也顧不得去救江籬,轉而往顏碧槐處攻去。 江籬看出方西淵的心思,急得大叫道:“西淵,快走!” 只說得這么一句,江籬的出招已露出破綻,丁莫言毫不猶疑,便朝江籬的破綻處打去。他那名震江湖的抽魂指,已是多年未用,想不到今日,竟要用在江籬身上。 江籬話音剛落,轉過臉來,便見丁莫言已使出抽魂指。她不及思考,甚至忘了如何抵擋,兩眼直直地看著他。 那一招,丁莫言已爛熟于心,二十二年前,他曾用它差點要了心愛女人的性命,今天,他又要將它使在那女子的女兒的身上。他看著江籬的臉,腦中卻浮現出了云庭的臉,她那么拼死撲向江群山,滿臉淚痕,眼里卻沒有絲毫的恐懼之情。 丁莫言糊涂了,他分不清楚,眼前的這個女人,究竟是江籬還是云庭,他變得猶豫起來,他那揮出的兩指在觸到江籬身上時,突然收了回來??墒悄侵干纤鶐У膹妱艃攘€是將江籬打了出去,江籬撞在墻上,又跌落下來,只覺眼前人影模糊,似乎有人沖到了自己面前,可她卻只來得及說出一句“放他走”,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