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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籬的心終于安定些許,不再整日里提心吊膽,深怕丁莫言裝瘋賣傻,趁機占她便宜。只是這丁莫言,身上的病卻未醫好。那一日大夫說,他這并非什么大病,吃幾帖藥便會無事。卻不料幾日下來,丁莫言的病非但未見好轉,反倒有更為惡化的跡象。像是往常,他便只得情緒過分激動時,才會暈倒??蛇@幾日,他前一刻還在與江籬說話,后一刻便毫無征兆地失去意識,快得讓江籬措手不及。 江籬想去問顏碧槐,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她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大,現在的她,便是同顏碧槐說上零星片語,都要思量半天。這個人,早已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她心中的戒備之心,已越來越深。 丁莫言卻是對自己的病情絲毫不在意,藥也不愿多吃,每日必得江籬擺個冷臉,才會不情愿地喝掉一碗。江籬見他喝藥后也無好轉,漸漸地也不便不再逼迫他。她甚至覺得有些怪異,這個人,是生是死,于她何干,或許他死了,對她來說更是為一件好事??墒钦f到底,她終究硬不起心腸,生生看著他死去。 大約十多天后,丁莫言依然是時醒時暈,江籬看他鎮定自若,也便不再想什么,只安分地守在一邊,她自然不會輕易服軟,她只是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讓她逃出牢籠的機會。 某一個晌午,吃過午飯,江籬正在收拾碗筷,便聽屋外響起了吵鬧聲,心下奇怪。這赤梅莊雖宅院不少,人丁卻是極為單薄,除了她,便只得丁莫言與顏碧槐兩人,現下無端端有人爭吵,必定有甚事端。 江籬看了看一旁的丁莫言,卻見他只是閉目養神,便好似沒聽到外面的聲響。江籬便也不動聲色,繼續手中的活計。 “你,是不是很好奇?”丁莫言冷不丁地開口說話,嚇得江籬手一抖,差點將碗碟摔在地上。 “不用擔心,顏碧槐能解決這事兒。不就死了個丫頭,大不了,再找些人陪葬便是?!?/br> 江籬聽得這話,只覺一股不安之氣涌上心頭。聽丁莫言的話,莫非又要大開殺戒? “什么丫頭死了,那些人來此做什么?”江籬按捺不住,問道,“你又如何能知外面那些人的來歷?” “江籬,少了內力,你自然聽不清他們說的話。我與你不同,便是離得再遠一些,也姢將他們所說的聽得一清二楚?!?nbsp;丁莫言兩眼猛然睜開,笑道,“前些時日,因你不愿服侍我,我便殺了個丫頭,還記得這事否?現在,她的家人找上來了。江籬,莫要怕,有我在,他們不會將你怎樣?!?/br> 那人明明是丁莫言所殺,可聽他現在這說辭,反倒是將錯全推在了江籬身上。這個人的是非觀念,還是如往常般顛倒。 江籬懶得與他爭辯是非,她心里明白,那些人闖進赤梅莊,只怕沒命再走出去。當下也顧不得那些碗筷,往桌上一扔,便沖了出去。 “??!”一聲凄厲的慘叫聲響起,江籬心中大叫不妙,幾乎被那長長的裙擺絆倒。 意外喜 慘叫聲落,一條帶血的手臂摔落地上,一名漢子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動身軀。旁邊那幾個莊稼漢子見此情景,已是嚇傻了眼,看著慢慢逼近的顏碧槐,止不住地向后退去。 顏碧槐心狠手辣,又豈會放過他們,舉起手中滴血的劍,轉眼便要送那些漢子上天。 “住手?!苯h沖出門來,大喝一聲。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如此沖動,跑出來保那些人的性命?;蛟S丁莫言的話說中了她的心事,那粉衫女子雖不是她殺,卻也是因為她的固執已見而死。既然她最終還是屈服,做了丁莫言的侍女,那她若是一開始便答應,那粉衫女子也不會枉死,今日她的家人也不會為了尋她而找上門來?,F在已有一人斷手,她若再不出手,只怕這些人,通通都要死在此處。 江籬想起了那個藍衫女子,她為何沒將此事告知粉衫女子的家人,從那些漢子的嘴里,他們分明還未知,自己的親人已死。一種可能便是,藍衫女子不識得紫衫女子的家人,而另一種可能,江籬一想到,禁不住朝顏碧槐望去。她的心中,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個顏碧槐,為了自己,多么狠辣的事皆可為之,區區一個女子,必不在他的眼中。 “那天另外一個女子,你殺了她?”江籬走至顏碧槐面前,問道。 顏碧槐料不到江籬會沖將出來,更料不到她會有此一問,雖覺吃驚,卻也坦蕩,點頭道:“沒錯?!?/br> 江籬氣得渾身發抖,又一條人命,又是因為她,死在了顏碧槐之手:“為什么,丁莫言都放過了她,你為何不能放過她?” “這天下,進得這赤梅山莊的人,又有幾人能活著出去?”顏碧槐雙眼一掃那些漢子,但見他們已是臉色發白,腿腳發軟,顫抖著說不出話來,便是連逃,都沒了力氣。 他們雖住在離此不遠的村莊里,可是赤梅莊已荒廢二十多年,他們中,沒有一人,會將這廢園與那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赤梅莊想到一處去,今日一聽顏碧槐如此說,只嚇得魂飛九天,已是去了半條命。 “如此說來,那天那個大夫,只怕也死在了你的手上吧?” “你又何必多此一問?!鳖伇袒笔Я四托?,一把將江籬推開,舞動長劍,便向那些漢子刺去。 江籬失了主意,眼見著那些人頃刻間便要喪命,此刻已是來不及多想,整個人便撲了出來,擋在了那些漢子面前,顏碧槐手中的劍,便要朝自己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