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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吐血的男子眼睛細小,卻極為靈活,骨碌碌轉了一圈,向旁人打探道:“朱爺呢,怎么不見人影?這趟買賣,可是他讓咱們來的?!?/br> 那被問之人臉色難看,只白他一眼,顫聲道:“朱爺死了?!?/br> “什么,死了?”吐血男子尖叫起來,那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怎么死的?!?/br> “被根樹枝直插入腦中死的?!蹦侨吮粏柕脷鈵?,推搡道,“沒用的東西,連匹馬都絆不住,還害朱爺丟了性命?!?/br> 吐血男子看來身分低微,被人罵后,便不敢多言,縮著脖子,用余光瞟著江籬。方才真是小看了這女人,江湖上的傳聞,雖有時常有夸大之嫌,但只看江籬露的這一手,便可知,她必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 這十多人,皆是黑渠嶺門下之人。這黑渠嶺也算不得什么名門正派,平日里偷雞摸狗,壞事干的不算少,前一段日子,幫內一夜死了不少兄弟,即便如此,他們也未曾警覺,依然專干壞事。這一次,也是方才說話間提到的朱爺,不知受了誰人的指示,想要尋江籬麻煩,這才帶了一幫人,以多欺寡而來。 未料想,還未動手,朱爺自己先喪了命,余下的這幫烏合之眾,人心惶惶,早已沒了那念想。只是,既已出手,此時若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又豈能全身而退。 江籬卻懶得與他們多費唇舌,直接上馬,略抬下巴,示意葉白宣跟上。葉白宣白凈的臉上露出難以琢磨的笑容,跳上馬背,向前跑出幾步,突然彎下身來,拔下一截灌木,沖那堆黑渠嶺門人扔去。 那十多人見他做此姿勢,竟都嚇得抱住了頭,蹲了下來,動作整齊劃一,無一例外。葉白宣終于大笑出聲,絕塵而去,只留那一堆人如木樁般蹲在原地,半晌不敢動身。 一路無話,直到太陽西去,黃昏時分,兩人找了家客棧住下,用過晚飯,各自回房睡下。 江籬在房里枯坐,卻未上床休息。她知道,像今日這種偷襲,日后還會不斷。她去梨瀟谷的路上,便已與各門各派交過手,殺了不少人,欠下的債早已數不清。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殺過人,多數時候,都是為了三生門,為了保護顏碧槐,出去與人拼命。 莊內風言風語不斷,堂堂大小姐,不僅沒坐上掌門之位,還得為他人做嫁衣裳,替她不值的人不少,為了嘆息的人也不斷??伤男睦?,卻從未介懷過這些。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真正為自己而活?也許,那個睡在一墻之隔的男人,比她更為灑脫,更會為自己著想。 江籬腦中胡亂想著,耳朵卻未曾放過任何一點響動,江湖上的人,不知為何,竟不約而同向自己發難,她雖認不清真相,卻也知其中必定有鬼。 隔壁屋門打了開來,江籬握起劍,站了起來。這個時候,葉白宣還出門,江籬不放心。對于他,她一直未曾放心過。 未曾想,葉白宣出門后,卻來是來敲江籬的房門。江籬將他讓進屋,冷言道:“什么事?” “只怕有人,不肯放過你我?!?/br> 江籬點頭,道:“我知道。你怕了?”江籬明知此話無聊,還是問了出來。 葉白宣給自己倒一杯茶,坐下慢慢喝了起來,左手兩指拍拍一旁椅子,示意江籬坐下,問道:“我隨你出了梨瀟谷,你是否也該告知我,三生門究竟出了何事?” “有人以三生門的功夫四處殺人,栽贓陷害?!?/br> “那又如何?”葉白宣挑眉道,“三生門的功夫,也不見得非要是門下人才會,如我?!?/br> 江籬摸著額頭,顯得頗為頭痛:“此人殺人,只使一招,那便是飛凌掌,普天之下,會此掌法的人,你說有幾人?” “我,還有顏碧槐。其余,皆為死人?!比~白宣突然明白了顏碧槐的處境,他派江籬來找自己,莫非是想證明些什么? 江籬掏出一張白紙,將其攤開,推至葉白宣面前。紙上只一用血寫成的字:命。血跡雖已干透,卻還是能從中讀出nongnong的殺意。 “半個月前,顏碧槐收到此信,而江湖上,已有多人死于飛凌掌下?!?/br> “那些人,皆為我所殺?!比~白宣將紙推還給江籬,脫口道。 江籬緊張地跳起身來,手中拿劍,擺出架勢,竟要與葉白宣一戰。卻見對方依舊坐著,只是喝茶,未露半分殺氣。 江籬體味出了葉白宣的言下之意,放松下來,將劍狠狠拍在桌上,道:“信口開河!” 葉白宣臉色一沉,將手中茶碗摔落地上,沉聲道:“十年前,你便已不相信我,今時今日,若我說那些人皆為顏碧槐所殺,你又何嘗會信?” 江籬未曾想他竟反咬自己一口,將那殺人之事推托地一干二凈,不禁怒起:“我爹當年死于你制的毒藥梨花香,莫非這世上,還有他人能有此本事,制得這毒藥?” “功夫尚且能偷學,更何況毒藥。當日,你手上也有此藥,你又如何將自己撇凈?”葉白宣句句不留情,倒似個孩子,較起真來。 “我又如何會殺自己的爹?” “飛凌掌只我與顏碧槐會,不是他所為,便是我。你的心里,必也是這么想,既如此,我便也能想,梨花香只你我所有,我既知自己清白,那便必是你所為,我與你,又有何分別?” “你!”江籬被葉白宣噎得難以反駁。他向來便是個能言之人,江籬口拙,與他斗嘴,必敗無疑。只是今日聽他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尚闹械哪钕胍汛媪耸?,又豈是憑他那三言兩語,便說消就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