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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之江就走了。 當偌大的優待室,只剩成理君一人時,他強忍已久的淚水,終于順頰而下了,玩鷹的被鷹啄了眼,這個跟斗栽得不可謂不大! 悔??!他后悔沒聽靳敏的建議,早一點對馮道援采取行動! 對了!他都成這樣了,靳敏怎么樣了? 從靳敏那里他又想到了一大隊的其他成員,恐怕也被馮道援出賣了吧? 還有上海區的其他成員,他們又怎么樣了? 套句《紅樓夢》中的話說: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在優待室里來回踱了半天步,他感覺有些累了,于是他走到了優待室那張大得離譜的辦公桌前的沙發,剛要欠身落座,臉就青一陣白一陣了起來, 只見大辦公桌的玻璃板底下壓著一張紅色紙片極其醒目,上書:奉上名茶碧螺春兩罐,敬乞之江公笑納。晚輩靳敏拜! 天哪!上大當了! 成理君頓覺天旋了,地轉了! 羅之江說是讓成理君休息,才不過片刻工夫,便又折了回來,還帶了個中年人進優待室。 中年人一進屋,羅之江對其指了指成理君,問,你認識他嗎? 中年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故意避開目光不去看成理君,搖搖頭,說,不認識!表情十分尷尬,其實他認識成理君,不僅認識,還很熟悉。 同樣,成理君對中年人也很熟悉,那人是失蹤已久的法租界的華籍總探長薛云峰,也是軍統在法租界巡捕房的一名高級內線。若不是在此時此地看到薛云峰,成理君連他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呢! 薛云峰衣衫不整,頭發蓬松,滿腮胡子,一臉晦氣,一看就知是剛從牢里出來的。 見狀,成理君心里反倒發了慌,薛云峰不指認他,羅之江還會再帶別人來指認他,就是馮道援和靳敏也遲早會從幕后跳到前臺來指認他。 照這般一個個地認下去,他遲早會露出破綻來。 其實,破綻已經不少了!但這讓他就不明白了,羅之江究竟是在搞什么鬼?直接把那兩個叛徒叫來,豈不是更好,兜這么大個圈子,有什么意思? 實在想不出所以然,成理君干脆轉過了臉,再不去看羅之江等人了。 羅之江不以為意,輕輕一笑,拍了拍手,進來吧! 就來!門外的人大著嗓門回應道。 成理君本想不予理會,但還是忍不住地轉過了臉,循聲看向了門口。 外面又進來了兩個人,走到前面的那人,很胖,渾身上下都是肥嘟嘟的rou,一張圓圓的臉上架著一副墨鏡,滿臉堆笑活脫脫似彌勒佛。一進優待室,彌勒佛就給后面的人讓了路,待那人一現身,成理君定睛一看,后面的那人正是軍統南京區區長錢維民。 這下麻煩了! 可不是麻煩么,成理君還未開口,錢維民就搶先伸出洋溢著熱情的右手拉住了成理君的右手,理君兄!跟著,錢維民空著的那只手也附了上來,一邊猛搖成理君的手一邊連呼,理君兄!理君兄!hellip;hellip; 錢維民激動得有些忘乎所以,翻來覆去就只會叫成理君的名字了。 面對錢維民出乎常理的熱情,將成理君倉促間建立起來的、并不牢靠的心理防線,徹底地撕了個粉碎;他默默地脫下雨衣,往沙發背上一放,顫聲說,不錯,我就是軍統上海區區長成理君。 middot;20middot; 第二十章 愁云慘霧 成理君落網,乃至落水,中間間隔二十四小時不到。 羅之江本認為成理君會以連消帶打的方式,與他周旋一陣才算完事。不料想,想象中的大費周章,竟因一個人的出現,還未上演就終了場。 有這么大本事的人,既不是李逸群,也不是他,而是任秋明。不知任秋明那個家伙是不是給關太久了,關得有些變態了,完全變了個人一樣,陰毒無比。 事情是這樣的,當任秋明聽說成理君落了網,罔顧自個兒還是鐐銬加身的現實,竟然用又是絕食,又是撞墻的方式,不見成理君不罷休! 難得任秋明會如此主動,羅之江二話不說就給了方便,僅是見一面嘛,又不會少一塊rou的!見吧! 僅三回合,成理君就敗下陣來了! 第一回合,任秋明尖著嗓子,述說自個的經歷;被人廢了武功,沒了胡須,從此后不男不女,自然就成太監老公了!講述經歷也就罷了,明明是那個瘋子徐克祥所為,硬要把臟水潑到他羅之江的頭上,把他說得心理陰暗至極! 姥姥!個死陰陽人! 怪了,這家伙胡說八道,對付成理君還真奏效:成理君當即就嚇白了臉。 第二回合,任秋明說自個兒要寫一本書。這次行的是栽贓嫁禍的路數,栽贓的對象自然是成理君。任秋明說書名叫作《藍衣社秘錄》,他打算揭軍統的老底,當然了,書若要出版,總不能在作者那欄題上佚名吧? 他甚至盤算好了,成理君就是署名作者。 呸!敢做不敢當!個死公公! 奇了,成理君小臉繼續發白,呼吸非一般地急促,估計整個心都快跳出口了hellip;hellip; 第三回合,任秋明說要殺人。 成理君: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