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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每放一張rou票,就向中國銀行收取一定數額的贖金,可不可以?在烏二的認知里,人質,轉為rou票,詞匯一經替換,人質不能賺錢,rou票能賺錢。 隨便你,不過我提醒你,即使是收不到一分錢,你也必須給我放人!李逸群沒忘巖井的提醒,他是得注意下形象了。 夏正帆如何不知李逸群的心理,見縫插針,這樣吧,你們何不干脆就借此機會與軍統講和hellip;hellip; 不行!跟他們談和,不啻于是與虎謀皮!李逸群想都不想就一口回絕了夏正帆的提議,烏二亦然。 聽我把話說完,夏正帆不急不躁,從容展開了說服,再這么盯來盯去,何時才是個頭,你可別忘記了,這是周明海的事,可不是你的事情。我是讓你與軍統談休戰,僅是指這件事情!其他的,你該干啥,就干啥。 李逸群想了想,覺得夏正帆的提議不壞,但他依舊疑慮重重,該怎么個休戰法? 仿佛早料到李逸群會有此一問,夏正帆和盤托出自己的想法,這事找杜老板吧,讓他出面進行調解,你也知道,杜老板與戴笠的交情,非同一般。 杜老板是杜月笙,是上海灘名人,亦是上海黑道的大亨,徒子徒孫遍布上海每一個角落,無論是軍統、中統,還是七十六號,都有他的門生故交,那是個很吃得開的人物。 找這樣的人出面調解,李逸群沒什么意見,舉雙手贊成,但他跟杜月笙并不相熟,更無甚往來,就這樣冒然找人家出面斡旋,人家能答應嗎? 他把這層顧慮向夏正帆一說,夏正帆立刻給他吃定心丸,放心罷,只需你親筆休書一封,杜老板肯定賣你人情。 我有這么大的面子?呵呵hellip;hellip;李逸群還是有自知之明,他在青幫內輩分雖不低,但在杜月笙面前,他終究還是小字輩,小字輩請大字輩出面辦事,個中的曲折絕非一般復雜,哪似夏正帆說那么輕巧。 你不試,怎知你面子的大小。夏正帆激將。 好吧,那我就先修書一封吧,不過,這信使hellip;hellip;別的,李逸群不cao心,讓誰當信使合適,倒令他有幾分躊躇。 開米鋪的那位老兄。夏正帆提醒李逸群。 他?李逸群遲疑了起來,他還真犯了躊躇,才勒索了人家一把,這梁子結大了,這事找他辦,恐怕多有不便。 不找他,你還能找誰,你可別忘了,顏木林是杜老板留在上海打理杜家生意的總負責人,不是心腹之人,能堪此重任嗎?夏正帆一針見血,指出了要點。 李逸群拍了板:那就是他了! 夏正帆予以肯定:舍他其誰。 李逸群:烏二綁架過他,這個過節如何化解? 夏正帆:這還不好辦嗎,主動幫他個忙就是了。 李逸群:怎么幫?(心下卻暗想,過節能化解嗎?) 夏正帆:hellip;hellip;到時候,你便知道了hellip;hellip; 這日清晨,幾絲細雨輕盈自空中飄落,幾陣風吹過,氣溫就陡然間降了下來。 鴻源米鋪的幾名小伙計打著哆嗦起了床,洗過臉,就趕緊端水走到店堂,灑了水,拿起放在角落里的掃帚,掃起了地。 掃過地,他們就得卸下了門板,準備開始做生意了。 照例,他們要將米從庫里,搬進店堂,按等級羅列整齊,等候顧客挑選。屬于他們的一天忙碌也就此開始了,年復一年,從不例外。 但這天,好像注定會是個例外: 要糶的米尚未羅列好,十多個衣衫襤褸、形如乞丐的人,手提米袋,蜂擁進米鋪,一下就將本不寬敞的米肆擠了個滿坑滿谷,而隨后接踵而至的人群,更是十分默契地將米鋪圍了個水泄不通。 小伙計們粗粗地數了數,米鋪里里外外圍了不下百人。 面對忽然間涌現出來的這么多人,小伙計們有些慌了神,一種不祥之兆籠罩在了他們心間。 小伙計們不是膽怯怕生,實在是有不好的例子在先:自開春以來,米價像斷了線的風箏,得了道,升了仙,再也無所拘束,兩個月不到,暴漲了十多倍。買不起米的人,給逼得沒了活路,干脆就群聚而起,四處哄搶米肆過起了營生。 最近幾周內,眾多的米肆被人哄搶一空,被迫從此關張大吉。 疑似的情景,疑似的人群,令小伙計們不由得緊張萬分;米鋪被搶,于他們無任何好處,這年頭營生可不易呢! 見勢不妙,幾名個頭稍高的小伙計,推舉個頭最小的那位,立刻前往后堂,飛報老板顏木林,請示應對方案。而留下來的人,要做的事是,在老板或掌柜的到來之前,先行安撫流傳于人群中的那絲令人心憂的躁動不安。 雨越下越大,刺骨的寒風不時從人群中刮過,凍得等候購米的人直打哆嗦。 包圍米鋪的人群中發出了質疑之音,怎么還不賣米?搞么子嘛! 趕緊把米擺出來,家里還等米下鍋呢! 你們還做不做生意?不做我們就上別家去了! 伙計們平日里個個伶牙俐齒、能說會道,到這會都裝起了啞巴,對那些抱怨聲充耳不聞。其實,他們心里清楚,現時讓米上柜糶售,無疑是在火上澆油,本來沒什么事,也指不定會鬧出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