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關青大笑,“行!” 等他一走,大家開始劃拳喝酒,驚呼聲能掀翻屋頂。 好在林滿堂給他們安排的是東廂房這間,里面只有他們一桌,倒也影響不到別人。 關青見莊二哥一直悶聲喝酒,過來敬酒,“莊二哥,來,兄弟我敬你一杯?!?/br> 莊二哥跟他碰了一杯,一口悶了。 關青心思細膩,自是明白對方在想什么,林子不跟他們混了,日子越過越好,就連瓦房都置上了。 而他們呢,原先三十幾個的小團體現在剩得連十個都不到。作為在街頭混飯吃的地痞缺了人手就等于把地盤拱手讓給敵人。 想到前幾天,莊二哥帶著兄弟跟王麻子那伙人打架,損失慘重,心里只覺得憋屈。 關青攬著他肩膀,“莊二哥,莊哥很快就出來了,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你就別苦著一張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生悶氣呢?!?/br> 莊二哥側頭看了他一眼,隨即失笑,“你說得對!” 只要他大哥出來,王麻子算個什么東西。他大哥一人就頂十個,很快就能帶他們把地盤搶回來。到時候他又可以當他的莊二哥了。 送走最后一波客人,李秀琴包了兩塊鹵rou和兩百文的紅封,送走了廚子。 文先生將所有賬目交給李秀琴。鄉下人家每辦一次酒席都有專門的禮單,主家也是根據這禮單回禮。 李秀琴接過禮單,讓將鹵rou和紅封遞了過去。 文先生接了東西就告辭離開了。 李秀琴翻開禮單暗自算了算,去除所有本錢,他們家還能余下二吊錢。哎,就為這二吊錢,差點要了她的老命。 偏偏她還不能歇息,要趁著天還沒黑,把鍋碗瓢盆刷洗干凈,盡快還給人家。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是先填飽肚子要緊。 第27章 林福全一家也跟著一塊吃。到昨天, 他們守孝已至百日,可以吃些葷腥。 好在他們李秀琴擔心客人多,菜不夠, 特地多買了些rou。 林福全先嘗了一筷子白切rou, 從大女兒那知曉是二弟妹做的, 連連夸贊她做的好吃。 幾個孩子被他這么一夸, 筷子也伸到那碗白切rou。 他們真的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rou??粗装椎? 好像只是過了水煮熟, 卻沒想到蘸上醬汁, 味道這么好。 林滿堂見大家夸得贊不絕口, 自己也饞了,夾了一筷子豬rou,剛放進嘴里, 差點被熏得吐出來。 這什么味兒?怎么這么難吃?這豬rou該不會是他大嫂買的吧?不是沒有可能啊。他媳婦肯定不會以次充好, 可他大嫂那個節省勁兒, 真有可能干出這事兒。 林滿堂小聲問李秀琴, “這豬rou是你買的嗎?” 李秀琴點頭, “是啊,怎么了?” 林滿堂搖了搖頭, 那還真是奇了。 李秀琴給女兒夾了好幾筷rou,“快吃吧。你瞧你瘦的?!?/br> 一盤rou只眨眼地功夫就被大家夾完, 看到母親碗里沒rou, 林曉哪能自己全吃了,忙把rou夾到她碗里,“娘, 您也吃?!?/br> 李秀琴想了想, 到底沒夾回去。 只是還沒等她夾碗里的rou, 就見女兒含笑的臉瞪時皺成苦瓜,“這rou怎么這么難吃???” 李秀琴心里一個咯噔,難不成她鹽放多了?她疑惑地嘗了一筷子,隨即就被躥鼻的尿sao味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雖然她做的是冷盤,但這豬rou被她過了一遍水,煮的時候又放黃酒和生姜去腥,怎么味道還這么沖呢。 難不成這rou壞了? 李秀琴擰眉,隨即又把這想法否定了,不可能啊,她可是親眼看到關屠夫從剛宰沒多久的rou上割下來的。怎么可能放壞? 李秀琴不信邪,又夾了廚子做的那幾道豬rou燒成的菜。毫無意外都有一股子尿sao味兒。怪不得這rou這么便宜呢。感情它不好吃。 李秀琴吃不下,其他人卻吃得噴香,尤其是幾個孩子似是意猶未盡。 李秀琴便將自己碗里的夾分給幾個孩子,林曉也有樣學樣。 她饞不假,但是味道這么沖,她還是吃不下。 林老太見曉曉不吃,又開始心疼上了,“哎呀,你碗里就兩塊rou,怎么還分給兩個jiejie吃???你自己也吃???” 說著就要將自己碗里的rou夾給林曉,林曉察覺出她的意圖,忙不迭拒絕,“不用了,阿奶,我不喜歡吃豬rou,我喜歡吃魚?!?/br> 說著筷子伸向那盤雜魚。這些雜魚可是早上才收拾的,新鮮著呢。再加上廚師手藝不差,這道菜看起來就很美味。 不過雜魚刺多,所以這些孩子頭一個夾的是豬rou而不是魚。 豬rou吃完了,孩子們紛紛開始夾魚吃。 吃完飯,林滿堂心疼媳婦累了一天,讓她和女兒去消消食,他來收拾碗筷。 林老太瞧見暗暗皺眉,想到兒子不愛干活,好不容易做回家務,就隨他去吧。 劉翠花見他一個大男人干起家務,就像發現新大陸似地一驚一乍,非要接過來,“二弟,我來吧,你咋能干這活呢?!?/br> 她是沒看到林滿堂賣涼粉時,那碗都是他洗的,要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大驚小怪。 林滿堂被她唬了一跳,忙擺手拒絕,“不用了,大嫂,咱家蓋房子多虧你和大哥了,你們快去歇著吧。我來洗。待會兒,我還要把借來的碗筷還給人家呢?!?/br> 這些碗筷大部分都是借的,碗底標了記號,待會兒他要憑著借號還回去。 劉翠花見他都這么說了,只能放下碗筷。許是看不慣男人做家務,她回屋時,一步三回頭,甚至有好次目光落到李秀琴身上。 李秀琴和林曉站在門口散步消食,一點不覺得自己將家務推給男人有多過份。 劉翠花有心想勸二弟妹,別做得太過,現在二弟連房子都蓋上了,你連個兒子都沒給他生,他要是將你休了,你都沒地說理去。 現在你應該夾著尾巴好好表現,將二弟伺候得舒舒服服。這樣他才會跟你踏踏實實過日子,你怎么還使喚起男人來了呢。 劉翠花覺得她這二弟妹傻到家了,可她也知道自己不好摻和這事,不說二弟妹根本不會聽自己的,甚至還會覺得她多管閑事。 行了,她不管了,都已經分了家,管多了,她里外不是人。 林福全見二弟妹不幫忙,心里也跟媳婦一樣埋怨弟妹不懂事,過來幫二弟一塊收拾,“沒事兒,這剛吃完飯,閑著也是閑著?!?/br> 林滿堂這才作罷。 等大家收拾完,又幫著將東西送回各家,天已經徹底黑了。 林滿堂將所有剩菜都讓林福全帶回去,“這些菜還能吃,你們帶回去吧?!?/br> 林福全見他半點不剩,“這不太好吧。你們留點自己吃啊?!?/br> 林滿堂知道他媳婦的性子,過夜菜絕對不會伸筷子的,“沒事兒,你們拿回去吧?!?/br> 林福全端著菜,帶著家人走了。 等人一走,林滿堂猴急似地將媳婦女兒拉進院子,利索關上門,示意她們進屋。 他這神秘兮兮的樣子倒是唬了李秀琴和林曉一大跳。 等他把堂屋門也反插上,林曉福至心靈問,“爹,你是不是又琢磨出什么掙錢法子了?” 林滿堂激動得搓手,“是。我想到一個絕佳的掙錢法子?!?/br> 他問媳婦,“你知道那豬rou為啥難吃嗎?” 李秀琴搖頭,她怎么可能知道,那豬又不是她養的。 林滿堂見媳婦將以前的事兒忘得一干二凈,提醒她,“那是因為他們沒敲豬?!?/br> 林曉一頭霧水,“爹,什么是敲豬???” 林滿堂尷尬撓頭,這要怎么解釋。他女兒到底是個姑娘家,會不會不太好? 李秀琴見他漲紅著臉,捂嘴笑,末了沖女兒解釋,“就是把豬給閹割了?!?/br> 林曉面露恍然,“哦,就是太監唄?” 李秀琴細想了下,“跟太監還是有區別的。公豬叫敲豬,母豬嬗豬。相當于給豬做絕育手術?!?/br> 想起最灰暗的歲月,李秀琴臉上笑意淡了。她下鄉時,因為成份不好,當不了隊里的小學老師,只能跟著其他村民一塊下地干農活。平時農活就夠辛苦的了,到搶收糧食時,白天黑夜地干,就給累病了,差一點人就沒了。 那村長擔心鬧出人命,就讓她給村里的養豬場敲豬,也算是歇息了。 那里的味道是她這輩子都不愿回想起來的。只是她沒想到自己竟有一天要重cao舊業。 林滿堂拍拍媳婦的手,“你要是不想敲,咱們可以找其他人?!?/br> 他想到關屠夫,想來以對方的刀工,應該沒問題。 想到家里捉襟見肘,李秀琴搖頭,“不用了。我來敲吧?!?/br> 她現在沒了房子,也沒了古董,如果她不體現自身價值,那她以后還有何家庭地位可言。 林曉眨了下眼睛,“爹,娘,你們要自己養豬嗎?” 林滿堂搖頭,“當然不。我吃飽了撐的,我們買個下人喂豬?!睋呐畠航邮懿涣速I賣人口,他又補充一句,“你別看買賣人口簽的生死契,但是主人沒有杖殺下人的權利。咱們就相當于找個人幫家里干活?!?/br> 林曉奇了,“爹,你怎么不招個長工???我看周大叔就不錯,干活特別實在。我昨兒路過咱家的沙地,已經被他收拾好了。就等著明年灑種呢?!?/br> 林滿堂摸摸她腦袋,“咱們還要靠養豬發家呢??刹荒苷堥L工?!?/br> 李秀琴聽他這么說,“不請長工也瞞不了多久啊,敲豬時,豬發出那么大聲響。誰也不是聾子,能聽不到?” 這話是實情,一個村子住著,村頭到村尾也沒多遠。村頭誰家炒盤rou,村尾都能聞到。 自家男人想靠養豬發家這想法挺好,只是他們得好好商量怎么把它利益最大化。 林滿堂低頭沉吟,“就算他們知道我們敲豬也沒事。他們一次也不敢養太多。豬敲好后,咱們不給村民們嘗,咱們直接把豬賣進縣城酒樓,咱們跟他簽獨家,他一定會為我們保密的。咱們還是能瞞個幾年的?!?/br> 這主意倒是靠譜,李秀琴又問另一個問題,“你買個下人,就都得給人家工錢。你有沒有算過養幾頭才能回本?” 養少了,不劃算,所以一次要多養些才能回本。 林滿堂暗自算了下,“那就養10頭吧。養太多了,我擔心照顧不過來?!?/br> 林曉覺得她爹娘好像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不得不提醒他們,“爹,娘,豬會生豬瘟的?!?/br> 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生了豬瘟,全村的豬都有可能被傳染。他們不僅自己家虧本,還得賠償其他家豬錢。她一個從未養豬的人都知道這個病,她爹娘好像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