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第22章 另一邊,林滿堂正在村口跟人嘮嗑。 他找人在宅基地地那邊挖井,都問他是不是打算蓋房子,林滿堂點頭,“對,要蓋房子?!?/br> 村民們便問他要蓋什么樣的房子,買了多少磚瓦。 林滿堂一五一十答了,眾人見他居然要蓋三間大瓦房,想來他之前賣涼粉掙了不少錢,于是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還別說,自打分了家,林滿堂日子倒是越過越好了。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男聲,“喲,周金生,你居然也知道干活了呀?這車上拉得什么呀?” 村民們齊齊看過去,只見一個長得白白胖胖的年輕男子正拉著一車糧食往這邊而來。 身為鄰居,林滿堂見過周金生好幾面,自然也認識他。 跟鄉下人的黑瘦相比,他就像地主家的兒子。 周金生跟村里人關系不好,是以就像聽不到對方話似的,悶聲往前走,旁邊推車的陳艷娘沖村民們點了下頭,坦坦蕩蕩道,“這不是糧食剛下來嘛,劉家心中有愧,特地送了我們家一車糧食當賠償?!?/br> 這話說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劉家求著她收糧食似的。 人還沒走遠,知道內情的村民們就戳穿她的謊言,“我呸!什么劉家送給她糧食?當誰不知道呢。要不是她帶著周金生去劉家鬧,人家憑什么給她糧食。收了人家那么多糧食,她還虐待人家外孫,這良心真是被狗給吃了?!?/br> 周木生的親娘劉小杏跟張貨郎跑了之后,周興旺自然不甘心,帶著村民們鬧到張家莊。 雖然張貨郎跑了,可他還有宅基地,家里還有三畝良田,陳艷娘這一鬧上門,張家族長作主將這良田賣來的銀錢全歸了周興旺,就當賠禮了。 得了三畝良田,周興旺轉手就將田地賣給了張家莊一戶殷實人家。 他轉眼又鬧到劉小杏娘家,這劉小杏娘家是土生土長的劉家村人。 劉氏可是十里八鄉的讀書人家,最重名聲。劉小杏不守婦道,拋夫棄子,跟貨郎私奔,做出這種齷齪事,到哪都不占理。 劉小杏的爹劉福林理虧,乖乖認賠。一開始兩家說好的,一年兩次,每次給五百斤糧食。 可是等陳艷娘進門,她就以周木生的名義鬧上門,非要再加五百斤。要不然就將周木生趕出周家。 劉福林知道族里肯定不同意收留這個外孫,硬著頭皮答應對方的獅子大開口,又給加了五百斤糧食。 這陳艷娘鬧劉家吃到甜頭,又去張家莊鬧了一遍。 張貨郎爹娘早就死了,只有一個哥哥,在他私奔那一年就分了家。 弟弟跑了,還有哥哥,于是張貨郎的哥哥就倒了大霉,每年也得給周家一千斤糧食。 所以這才是周家只靠五畝地,卻還能一直過得不錯的主要原因。 林滿堂聽后,默默嘆氣。原來竟是這樣。 旁邊又有一人道,“出了劉小杏這事兒,劉氏百年好名聲被毀得連渣都不剩。原本說親的人家都紛紛來退婚。他們村許多人朝他家扔臭雞蛋,劉氏族長更是差點把劉福林一家趕出劉家村。后來還是劉福林帶著一家老小在在祠堂門口上吊,劉氏族長到底不想鬧出人命,最終才沒有將他們趕出劉氏?!?/br> 不過即便如此,劉福林一家日子也沒有好過多少。村里人有事根本不喊他們,倒是有事頭一個推他們出去。 不知怎地,林滿堂聽了這個后續,心情越發沉重。 他心事重重回了家,李秀琴招呼他吃野果。 林滿堂把剛剛在村口遇到的事兒說了,李秀琴捏著吃了一半的野果,“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沒想到卻連累了三家人跟著受苦。也不知那兩人知道這個結果有沒有后悔?!?/br> 林滿堂一怔,“三家人?你該不會說周興旺吧?”他嫌棄得撇嘴,“我看他巴不得媳婦跟人私奔呢,要不然他能白得那么多糧食?” 見過不要臉的,就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拿了人家那么多糧食,居然還苛待周木生,周興旺簡直不配當爹。 李秀琴搖頭,“我不是說周興旺,我是說那個貞節牌坊?!?/br> 林滿堂徹底呆住,怎么扯到貞節牌坊了? 只聽李秀琴邊吃果子邊道,“劉氏為了洗白壞名聲,逼著人家寡婦守那么多年寡就是為了那個貞節牌坊,它是官府褒獎的榮耀,足以堵住了周圍人的悠悠之口。那個節婦何嘗不是因他們而守寡呢?” 林滿堂驚奇地瞪圓眼睛。咦,還真是。他竟是絲毫沒有將這兩樣事聯系到一起。 可不是嘛,之前他大哥說了,那節婦公婆年紀很大了,又經歷喪子之痛,沒幾年就撒手人寰了。等他們老兩口一走,那節婦本可以帶著兒子改嫁,可是她沒有。想來是族長阻攔的緣故。 李秀琴淡聲道,“咱們要謹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錯,要不然不僅給自己招禍,還有可能連累族人?!?/br> 林滿堂點了下頭。 三天后,打井隊終于挖出了甜水井。 這水井打得位置在西邊正中的位置,按照這位置,可能沒辦法蓋成四間大瓦房圍成一個四方形。 林滿堂看后,也只能道,“那西邊就不蓋房子了吧。我在旁邊各支一個花園種點菜也成?!?/br> 又五日,甜水井挖好了,只是水還有些渾濁,需要再冒幾天。 林滿堂瞧過之后很滿意,錢給得也很爽快,打井師傅問他,“你要不要建個冰窖或者地窖?” 林滿堂瞪圓眼睛,他居然也能建冰窖? 他前世去故宮旅游過,那冰窖可是用許多條石建成的,那花費海了去了,他能建成嗎? 林滿堂直覺張金水所說的冰窖跟自己前世見過的不一樣,便多問幾句,“你這冰窖怎么建的?” 打井師傅多說了兩句,“就是挖個窖井,然后在窖進側面開條通路,然后在下面挖個窖洞,這個洞要有木架支撐,相當于一個房間。冬天結凍的時候,你們將冰儲存進去,蓋上洞門。夏天拿出來用就是?!?/br> 果然跟故宮的不一樣,想來花銷也會少很多。 打井師傅滔滔不絕,“冰窖花費取決于你想建多大的窖洞。如果你想擺放一百塊冰的窖洞大概花費五吊錢,這些錢除了搭木支架,花費最多的就是搭窯洞時所需的條石。條石都是從采石場運過來的,你也知道那些犯人采石頭有多么不容易,那可是拿工具一點一點鑿成平坦的塊,然后再用人工背下來的。這條石堅韌無比,你用百年都不會壞?!?/br> 林滿堂問他一塊冰到底多大? 打井師傅給他比劃了下,長三尺,寬一尺,厚一尺。 “這一塊冰可以賣五文錢?!?/br> 打井師傅見他不說話,又道,“到了夏天,如果不用,也可以賣出去。只要賣十年冰,你就能把建冰窖的錢賺回來。你們村村長家,大莊村里正家,還有劉家村好幾戶人家都挖了冰窖?!?/br> 林滿堂看向李秀琴,對方點了下頭,他扭頭道,“行,那就挖吧?!?/br> 細看了下,這西側的位置,“你覺得這塊地方最多能挖多大的窖洞?你盡可能挖大一點?!毕肓讼?,家里銀可能不夠,又補了一句,“最多不能超過十吊錢?!?/br> 打井師傅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劃拉了幾下,沖林滿堂點了下頭,“可以?!?/br> 李秀琴想到冬天沒什么菜色,秋天就得多儲存些,便問能不能挖個地窖。 打井師傅說可以挖,而且花費很低。 李秀琴便跟他講價,兩人一陣討價還價,最終打井師傅答應免費幫他們家挖個地窖。 雖然現在就定下要挖冰窖和地窖,但是林滿堂卻不打算現在就挖,等房子蓋完再挖也不遲。 不過在此之前,林滿堂要跟著打井師傅一塊去采石場定條石。 兩人趕著牛車順著月沙河一路往西,路過上次擺涼粉的那條官道,繼續往前走。 趕了一個時辰,才看到一座光禿禿的山。 那山外面圍了許多衙役,個個手執大刀,看他們過來,眉頭皺緊,冷聲斥問,“來這邊干什么?” 打井師傅上前,點頭哈腰,“官爺,我們是來定條石的?!?/br> 那衙役這才放兩人進去。 進去之后,離老遠他就看到許許多個囚犯,他們形容枯槁,衣著邋遢,穿著黑黢黢的粗布麻衣,腳踩草鞋,腳戴鐐銬,正在艱難得搬著石頭。 打井師傅走了幾步,見林滿堂只顧著看這些囚犯,示意他往后看,壓低聲音道,“別看著他們,要是被衙役看到,還以為我們心懷不軌呢?!?/br> 林滿堂順著他的方向看向身后。果然有幾個衙役正瞇眼打量著他。 林滿堂嚇了一跳,趕緊跟在打井師傅身后。 兩人進了個帳篷,對方問要多少塊條石,收了錢,給開了單子,“一個月后,我派人送去,方便嗎?” 林滿堂點頭,“方便?!?/br> 拿了單子,兩人沿著來時的路往回去,生怕被衙役盯上的林滿堂沒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囚犯正一眨不眨注視著他。 第23章 林滿堂和打井師傅回了小莊村, 約定過幾日過來砌井臺,打井師傅就帶著兒子和侄子離開了。 挖完井,村里大多數人家也都收完了莊稼, 接下來開始耕地種下一季。 大多數人家種的都是麥子, 不用太著急, 所以村里人都等著村里有牛的人家用完了牛, 好借牛耕地。 林滿堂這邊從磚窯場拉回幾車磚, 村民們很快知道他要蓋房子了, 張金水在村子里吼了一嗓子, 許多家都答應過來幫忙。 頭一天晚上, 張金水將答應幫忙的人都喊過來,李秀琴做了兩桌好飯好菜招待他們。 她這次做的菜放足了大料,整了好幾個硬菜, 香味足以飄到十里外。 這些人很久沒吃過這么有油水的菜了, 一個個動作飛快, 一盤菜端上桌, 只能看到筷子在桌子上動來動去的殘影。 為了讓大家盡心幫忙, 林滿堂甚至還打了一壇散酒。 大伙一邊吃飯喝酒一邊吹牛打屁,好不快活。 劉翠花見二弟家這么省得下本, 心疼得直抽抽,在灶房幫忙時, 一個勁兒埋怨李秀琴, “二弟妹,你怎么這么傻啊。居然這么多rou菜。還給他們整酒喝。這要是喝大勁,耽誤明天開工, 我看你們怎么辦?” 李秀琴好脾氣笑道, “沒事兒, 只有一天。下次再想喝酒,得等到上梁那天了?!?/br> 劉翠花又滔滔個沒完。說他們不該準備那么好的高粱。還把皮都磨掉了,這跟細糧也沒什么區別了。 李秀琴只能在邊上打岔,讓她多做些活。 可劉翠花也是個能人,人家干活也不耽誤說話,依舊說個不停。 李秀琴受不了有人在她耳邊這么嘮叨,忍了又忍,最終實在忍不了,壓低聲音道,“大嫂,你別說了。要是外頭人聽到,本來很感激我們家飯菜好吃幫我們好好蓋房子。聽到你這話,估計會大打折扣的。既然錢已經花了,咱們就要讓這錢花得值。所以你就當給我個面子……”她想說‘閉嘴吧’,又覺得不合適。好歹人家也是過來幫忙的。不能不給面子,她只好將切了一半的黃瓜塞到對方嘴里,“你就吃根黃瓜吧?!?/br> 劉翠花細細一想,這話倒也有點道理。得了,下回沒人的時候,她再提醒。 一頓飯吃完,李秀琴累得手疼腳疼。劉翠花見她累成這樣,嘆了口氣,出去幫她收拾碗筷。 好家伙,一桌十幾盤菜,居然一點都不剩。這胃口夠大的呀。 沒能撈到剩菜的劉翠花失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