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沈倪掐了自己一把,說:“干壞事?!?/br> “……” 她指指蹲在墻頭的灰白紋小貓:“□□壞事的對象?!?/br> 在江以明回憶起來的間隙,沈倪正在心里掐時間。 要是那次的話…… 她扭頭:“小貓懷孕多久生???” “兩個月左右?!苯悦髡f。 話音剛落,沈倪拍了下自己額頭:“完了,咱們家大橘……搞出貓命來了?!?/br> 奶牛倆兄弟看起來就小幾個月大。 時間點掐得剛剛好。 沈倪滿腦子都是找到大橘時看到的場面。雖然被江以明遮住了眼,但她還是看到了冰山一角的。 她在心里罵了一輪大橘渣貓,又長長嘆了口氣,這會兒是想不想,都得負責了。 “……我們要不先,給它們弄幾個罐頭?” 江以明目光掃過她的表情,唇角抿了一下,沒說話。 沈倪自顧自安排上了:“這兩天不知道縣城的寵物店開門營業沒有,有空我帶他們去做個體檢驅蟲。就先在哪兒隔離起來吧,大橘也真是的,一屁股桃花債……啊對,大橘還得做個絕育。要不然以后動不動就讓人家懷孕一次,也太渣了?!?/br> 她說著說著突然頓住,而后一臉茫然地回頭:“江醫生,橘貓和灰白貓能生出奶牛貓來嗎?” 兩兄弟是純黑白的奶牛貓,一點橘色都沒沾,和母貓的毛色也不像。理論上,大橘這頂帽子戴得非常穩健。 眼看小姑娘終于理智起來了。 江以明淡聲答:“可能性不太大?!?/br> 沈倪哦一聲,在心里給大橘道了個歉。 當初干完壞事就被小母貓打了一巴掌,現在連孩子都不是你的。對不起,橘兒,你也是個可憐人。 哦不,可憐貓。 雖然不是大橘的娃。 沈倪還是回去找了紙箱子,鋪好厚厚一層舊毛巾,擺好罐頭和水,把一大兩小挪到了單元樓的樓道里。 她做這些事情的工夫,江以明就陪著她。趁她又上下一趟去取東西,敲了敲101的門。 他好脾氣地問:“樓道里有幾只貓,晚上可能會叫幾聲。您介意么?!?/br> 顧老頭探頭瞥了一眼:“哦,放那吧?!?/br> 老頭回屋拿了條舊斗篷出來,遞過去:“看著破,往前一放能遮風能擋雨,看著使吧?!?/br> 江以明:“好?!?/br> 老頭關門關了一半,忽然頓?。骸靶」媚锘厝サ脑?,你沒時間照顧吧?” 他指指樓道里的箱子:“我說這窩小貓?!?/br> 江以明實話實說:“忙起來可能顧不太上?!?/br> “那你還真是什么都由著她?!崩项^嘟噥了一句,“放那吧,有空我去看一眼。只要這棟樓有人在,總不至于叫幾只小東西凍死餓死?!?/br> “好,謝您?!苯悦鳒芈暤乐x。 老頭搖搖手:“都一棟樓,有什么可謝的?!?/br> 一窩奶牛貓兄弟就這么在里春巷18號安了家。 可能是因為樓下來了只小母貓安家,上下一叫喚,大橘在402非常躁動。 沈倪好幾次就看到大橘想從門縫里溜出去泡妞。 她和江以明一商量。 大橘還是沒能逃得過命運,寵物店一恢復營業就被送去進行了絕育大業。剛到家那兩天,大橘一直在貓生低谷,除了吃營養罐頭,干什么都提不起勁來。 眼看大橘憂思過重,沈倪擔心得不得了。隔三差五就去貓窩里瞧他。 一頓飯要下桌三四次。 江以明脾氣再好都忍不住按住她:“端上碗去跟大橘一起吃?” “可以嗎?”她眼巴巴。 江以明服了,嘆了口氣:“我說反話?!?/br> 沈倪:“……” 看她滿臉寫著擔心,江以明安慰道:“過兩天就好了。你家的貓沒做過絕育?” “貓?”沈倪沒反應過來,“我家什么貓?” 江以明若有所思望她一眼:“……嗯?” 沈倪:“……啊?!?/br>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最初接近他的理由。騙他自己也養貓這件事,好像到現在都沒說清楚過。 沈倪張了張嘴,保持著啊的口型好幾秒。 在江以明說話的前一刻,她乖乖道歉:“我錯了?!?/br> 江以明:“……” 有時候是真不知道,對上這么個小女朋友到底要怎么辦。她夏天愛喝冰可樂,冬天沉迷于奶茶。穿的衣服不是夜光logo就是有些他弄不明白做什么用的條條縷縷。她染了一頭冷棕色長發,還說明年要把那玩意兒改成奶奶灰。她說話很直,情緒都寫在臉上。她的思維經常不與他在同一條線上。 但這并不妨礙 ,他也喜歡她。 喜歡是最不講道理的事。 “我錯了?!?/br> 沈倪又在他耳邊大聲說了一遍。 比起道歉,這種理直氣壯的語氣更像示威。 江以明揉了揉她的頭,嗯了一聲:“原諒你了?!?/br> “原諒得有原諒的樣子?!鄙蚰哒f。 兩人對視幾秒,她主動把臉湊過去。 只要他稍一低頭,唇畔就能碰到。沈倪卡在這兒不動了,長睫一閉,非要等他主動。 她閉著眼,察覺到眼前攏下一片陰影。 如羽毛一般干凈的吻蜻蜓點水般落下。就趁雙唇相貼,來不及分離的檔口,沈倪摟住他脖子往下壓了壓。 只有深入其中,才會懂得。 江以明的確比最開始主動多了。不再會刻意壓抑著情愫,他慢慢學會了主動探索。得益于男人極高的天賦,每一次都會更彰顯游刃有余。 甚至在沈倪忘記呼吸的時候,他的指節撓癢似的帶過她下頜,像是種無聲提醒。也會在她疲于應對之后,適時放開。這就是和一個成熟且自制的男人戀愛的好處。 沈倪意猶未盡地瞇了下眼。 空調暖風把她的發頂吹出了靜電的旋兒,有一小搓碎發呆呆愣愣杵在風里,左右搖晃,像跟小天線。 江以明伸手撫平。 好一段時間,沈倪總覺得他眸色比往日還要深不見底。他的下頜線條繃得很緊,睫毛輕輕往下一掃。他往座椅靠背上靠了靠,聲音暗?。骸鞍扬埑酝暝偃タ创箝??!?/br> 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 沈倪這次得了便宜:“噢?!?/br> 整個人都乖得不像自己。 她有辦法制他。 同樣的,他也有辦法治家里不聽話的小壞蛋。不是短兵相接,而是情人之間樂此不疲的試探。 窗外萬家燈火夜。 從更高更遠的地方往下俯瞰,往日并不繁華的南山鎮也在冬夜點亮了星星點點。萬千微弱的光從小鎮中心一點點散開,間距越拉越大。他們匯聚到一起,像潑灑在湛藍幕布上的星河。 每個窗口都在講自己的故事。 *** 第二年開春。 南山鎮的兒科診室收到一封信。那會兒沈倪正因為逃課回小鎮接受懲罰。所謂懲罰,也就是江以明單方面冷處理她幾個小時。 看診的時候江以明總是戴那副細邊眼鏡,白大褂一絲不茍,顯得整個人格外溫文爾雅。 他慢條斯理地問,孩子家屬一句一句答。 最近天氣變化大,來的都是感冒流鼻涕的小孩。 有的小孩兒兩掛鼻涕還沒擦干凈,手一抹滿臉都是。小朋友怕被mama罵,小心地背過手想擦在自己褲腿上。 手都沒來得及藏起來。 江醫生明明低頭在寫病歷卡,卻像什么都知道似的,抽了桌上的消毒濕巾遞過去。 “不臟?” 他眼皮都沒抬一下,筆尖還在紙上刷刷刷游走。 紙巾上有藍色的小魚圖案。 小孩接過去小心翼翼地擦了擦鼻涕,再抬頭看過來時,眼珠子黑亮黑亮的。最了解小孩的當然是他mama,女人小聲說了一句:“不可以?!?/br> 話落才沒幾秒,江以明抬眸看了一眼小孩,又給他遞了一張小魚圖案的紙:“喜歡?” “嗯!”小孩這下滿意了,小臉寫滿了美滋滋。 這對母子一走。 坐在一邊高腳凳上的沈倪晃著小腿湊過來,“我就是想回來看你才回來的。再說就逃了一節,周五本來就沒重要的課。我過完周末就回去了。叫什么逃課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