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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五,豫章郡治在人心浮動、內應作亂之下,被林士弘軍攻陷,逃到此處的原鄱陽通守劉子翊,以及豫章郡本地的朝廷官員,都在城破時被農民軍斬殺。大隋朝廷在江西地區的統治體系,幾乎被瓦解了半數以上。 攻拔豫章的影響力非同小可,因為豫章郡的地盤便是相當于后世江西省的省會南昌之。而古代的時候,江西境內有影響力的兩個統治核心無非就是豫章和九江了。豫章郡攻破帶來的農民軍滾雪球效應更加明顯,不過半個月的調度轉運之后,林士弘繼續揮戈轉而北進,直逼九江郡。九江郡好歹還算是江防重鎮,戰略要地,有五千府兵和地方官吏把守,戰斗力還算可觀。賊軍逼近后,九江官員們也紛紛派船到下游的丹陽求救,然而得到的消息都已經是經略使蕭銑出海北上涿郡救駕已經月余,尚未回到江東。江東本地兵馬僅夠駐守地方,防止亂賊蔓延擴散,并無多余兵力去江西剿賊。 既如此,江西官軍就唯有聽天由命,靠自己的力量再撐一個多月了。 hellip;hellip; 豫章郡剛剛淪陷的同時,蕭銑的人馬已經在十幾天的水路行軍后趕到了涿郡沿海地區mdash;mdash;中間倒是沒有迂回繞過山東半島,而是選擇了換船,也就是在從長江口北上到東萊之后,就走陸路穿過山東半島,然后再在山東半島北岸換船繼續渡過渤海灣。 之所以可以選擇這條最快的路線,當然是因為東萊留守陳棱麾下如今依然保留有不少的朝廷征討高句麗時留下的戰船,運輸五萬兵馬不在話下。而蕭銑是自從楊廣北巡開始就預作準備的,看似有意無意都在為自己的快速北進設置便利條件,才做到了這一點。 蕭銑連同陳棱的五萬兵馬趕到涿郡的時候,楊義臣已經帶了河北道的本部人馬,以及當時蕭銑提前布置在遼東、一聽到戰情就飛馬趕來的秦瓊部騎兵出關沿著永定河行軍、從關外直奔雁門郡而去救駕了。 秦瓊的一萬騎兵放在楊義臣的十幾萬大軍之中,當然算不上什么強大戰力,但是他們的作用好歹是可以幫助蕭銑占一個大義名分mdash;mdash;看,咱蕭銑也是公忠體國的,當時恰好有手下在遼東三韓之間巡邊,監視室韋和突厥之間的不正常往來,聽到救駕的需求馬上就趕來了。秦瓊的存在,足以讓蕭銑和楊義臣分享并列第一個救駕這個殊榮。 當然,除了蕭銑和楊義臣兩路人馬,太原留守李淵的救駕軍隊也不太可能晚到,雖然他們得到消息的時間比楊義臣更晚了三四天,但是李淵的防區太原就在雁門郡正南方,最多相差不過幾百里地而已,行軍趕路要快得多。唯一對李淵不利的因素,在于河東之地如今亂賊還不多,李淵的兵權自然不大,雖然身為留守,充其量也就只有兩三萬可用之兵。 李淵的兵力,注定了他必須等楊義臣到了之后,才能對超過二十萬眾的突厥騎兵發動救駕反攻。 第十章 久旱逢甘霖 十一月的關外,已經極為寒冷。在雁門郡被圍困了將近兩個月之久的楊廣,也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蕭瑟。 楊廣雖然帶兵三征高句麗,并且最終滅亡了那個國家,但是算起來,他還真沒有在寒冬臘月的時候在關外待過mdash;mdash;遠征高句麗的那幾年,隋軍都是開春出兵,最晚到秋天就回軍了,而遇上楊玄感造反的那一次,甚至都沒打到秋天;再加上涿郡雖冷,終究相對沿海一些,晝夜溫差不大,沒有雁門這么冷mdash;mdash;比比看后世冬天北京和大同的氣溫差距,就可以理解這一點。 而且,楊廣雖然出身北方,卻從二十歲起就留在揚州十幾年,吳語說得比北方官話還好,這樣的履歷,當然讓他沒法適應惡劣的嚴寒氣候??嗪?,原本并沒有做好在這里待到冬季的隋軍顯得苦不堪言,每一次分兵上城作戰都有一些士卒非戰斗減員。 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也長,但是細細算來,朝廷大軍要來救駕,這么點時間還真是不能少的。因為楊廣一開始派出的哨騎信使被突厥人全部截殺,就至少耽誤了半個月的時間,后來再想出往桑干河里頭丟木匣子詔書的辦法,執行又花了好幾天。再等這些漂流瓶被河北的大隋將領撿到驗證,就已經是一個月的功夫過去了。 而大軍出征的準備工作顯然不是兩三天就能完成的,一來突厥人有二十幾萬之多,任何一個單獨的隋朝邊鎮都是沒有這個實力單獨來救駕的,這就需要相互約定時間共同進退。而楊義臣的人馬此前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攆著竇建德的屁股追殺,要收兵回來集結、重新整備糧草,這都需要時間。如此細細算來。等到楊義臣和蕭銑麾下的秦瓊所部出兵的時候,距離楊廣被圍的時間點,就至少已經相隔四十天以上了。而且這些部隊還是步軍騎軍都有。騎軍只占到少部分,行軍速度自然緩慢。就算間歇性強行軍,平均下來一天也只能趕不到一百里路。這么一算,可不就得將近兩個月了么。 這一日,楊廣又是從城內的鼓噪喊殺聲中醒來的,按說雁門郡城也不算小了,周長二三十里地還是有的,城墻距離楊廣御駕安頓的臨時行宮至少也有三里路遠,縱然有突厥人攻城。聲音也不會太響。然而楊廣依然還是可以被吵醒,足見其神經衰弱的毛病已經很是嚴重了mdash;mdash;仔細算來,他也不過四十五歲剛過的年紀,原本實在不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