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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天地之中,李昭昭也笑了起來。 “喂,你、們……聽、聽得見我說話嗎?”李曄不合時宜地插了一句,他手里捧著的螢火蟲飛到了他的鼻尖,不由地打了個噴嚏。 離亭府此地四季分明,正值秋高氣爽。當地知州和知府早一天就在城門口候著了,日光將人的臉曬得通紅,遠遠地看見舉著旗的車馬便顧不得滿頭大汗,小跑上去迎接,生怕遲了一刻。 等好吃好喝的安頓好了,李枕吩咐了知州幾句,就由卓公公陪同著去歇息了。那知州名為韋楨,看上去是個老實人,此時卻犯了愁:“這陛下想去的涿景樓,早在去年就換成了住店,這可怎么辦?” 知府在旁出了個主意:“不然,就選個大的酒樓換個牌子?” 陳定襄揣著手,好心道:“陛下的記性好著呢?!?/br> “那……小陳大人,您看怎么辦?” 陳定襄道:“去找那住店的老板,借用個一兩日,總不成問題吧?” 不到半天,小陳大人在路上遇見了正閑逛著的李昭昭和李晴他們,不由唉聲嘆氣,一肚子苦水朝他們嘆道:“當年那徐貴人是涿景樓徐家的婢女,死前一定要把自己的骨灰藏在花瓶里擺在涿景樓中。但這涿景樓易主之后,那老板看著花瓶值錢,就賣了出去。如今,是不知道在誰手中了。陛下龍顏大怒,我能有什么辦法?!?/br> 正巧這時,薛梁路過。李晴下意識地就往李昭昭身后躲去。 第50章 涿州之行(2) 天色漸暗, 暮色落在了來人的臉上。不知怎的,李昭昭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慮。 薛梁皺著眉,斯文的臉上浮出倦色:“晴兒,原來你在這里。我方才找了你許久?!?/br> “讓夫君擔憂了?!崩钋缁氐? 卻仍猶豫在原地, 不肯離去。 薛梁想來牽她, 李晴躲開了手,反而拉住了李昭昭:“我與昭昭許久未見, 今夜想與她多說說話?!?/br> “晴兒, 你忘了自己答應過我什么了?”薛梁沉下了聲音。 李昭昭余光瞥見他,只覺一股寒意逼人。與其說是懇求,不如說是威脅。她側過身,從未見到李晴如此沉默的樣子。她將李晴擋住了, 柔聲道:“十二jiejie說得對, 昭昭有許多話想和你說, 不知今夜可否與我同睡?” 說著,她朝薛梁道:“薛駙馬,可否將jiejie借我一次?” 薛梁臉色微變, 但是礙于李昭昭身份高貴, 不便多言, 他只得作罷。末了,他笑道:“自然?!?/br> 他看向了李昭昭他們后方,眼神一沉,就先行告退了。 陳定襄安靜地立在一旁,高墻的影子將他完全遮蓋住了。他本不該多加窺探,只是莫名生出了一絲憂慮。他側過身,忽見一襲霜青衫袍慢慢近了。 “世子大人?!彼@一開口, 反而嚇了李晴一跳,不曾想陳定襄一聲不吭,原來一直都還在附近。 莊離略略還禮,望著薛梁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李昭昭問道。 “無事,”莊離淡淡一笑,忽然問,“你可知,楚國公是從何處起家的?” 李昭昭想了想,說道:“我只略有耳聞?,F今的異姓諸侯大多是襲承了祖上的爵位,唯有楚國公是因當年平定了西夷的戰亂,替先皇和父皇穩定了局面,才被封賞的?!?/br> “沒錯。楚國公當年能夠平定西夷,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家族世代居于酈州,是務農的大族,與涿州僅有一江之隔,在中西平原上有著極高的聲望。當時,幾乎是他一領兵,就有上萬人響應,與他一道去了西境?!?/br> “怪不得,”李晴忽然道,“臨走之前,楚國公還讓薛梁去記得去祭拜祖先?!?/br> 莊離頓了一下腳步:“他還曾說過什么嗎?” 李晴搖頭:“只說要祭拜列祖列宗,順便看望在離亭府的表親。別的就沒有了?!?/br> 臨別時,莊離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晴,轉而朝李昭昭眨了下眼睛,露出了頗為無辜的神情:“在下先行告辭。夜深露重,莫要出門?!?/br> 別院中夜涼如水,李曄趴在缸邊,瞧著里頭的水仙。那一朵朵柔若無骨,潔白無瑕,漂亮得緊。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才戀戀不舍地撐起了身。 “你、們可算回、回來了!” 李曄磕磕絆絆地說了一大通,李昭昭總算聽明白了。李象的尸骨由于大皇子一事入不了帝陵,妻兒也都在群臣的堅持下被廢為了庶人,如今不知該葬在哪里了。李枕對此氣極,但面對著以頭搶地的老臣們毫無辦法。于是想將李象葬在涿州。然而,不僅徐貴人的骨灰瓶找不著了,連祖墳也在前兩年的洪災中被夷為平地??梢哉f是,天地間無處可歸。 如今當地知州嚇尿了褲子,連忙命人去風水勘輿,勢必要在短短幾日內尋一處風水寶地。 至于李池,將在下葬之前被斬首示眾。 “只、只有父皇,能想……得出來?!崩顣显u價道。 “這話你可只能與我們二人說?!崩钋绲?。 李昭昭眸色低沉:“那有些話,你是不是連我們都不能告訴?” 李晴一愣,連忙笑了起來:“昭昭你說什么呢?” “薛梁對你怎么樣?” 李曄一聽,臉色頓時就變了,氣得咬牙切齒:“我、就知道!” “他對我很好?!崩钋缑娌桓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