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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胸口的襯衫傳來一股濕潤感, 他一遍又一遍輕撫她的頭發,“傻姑娘?!?/br> 曲成圓貼在柏宣的懷里,聽著他有力的心跳, 她有種劫后余生的感激, 眼淚就不知不覺流了出來, 委屈巴巴地抽噎。 她一抬頭,撞進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睛里,那溫柔目光同樣安撫著她,讓她頓時生出一股不再懼怕的力量。 “柏宣,我要親手抓住他!”她要將這個惡魔送回地獄。 *** *** 六月的天,早就悶熱起來。管濤走進房間,窗戶大敞, 時不時有涼爽的微風拂過,只有曲成圓安靜地坐在凳子上。 兩人四目相對,很快就移開。 “你找我?”管濤看向窗外,早餐后曲成圓給他留了個口信。 “難道不是你找我?”曲成圓反問。 男人神色一怔,很快恢復正常,“你有什么事,就直說吧?!?/br> “你知道林云流產那天晚上,是跟誰吵的架嗎?”曲成圓平靜道,“我有證據?!?/br> 管濤眼里飛快閃過一絲厲光,隨即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哦?林云同志平時看起來這么文靜,怎么還會跟別人吵架呢?” “當然會!”曲成圓轉動目光,投向管濤,“她性子向來高傲,絕不會白白吃虧,所以她從醫院回來,就告訴我那天晚上和誰爭吵,具體吵了什么?!?/br> 管濤收起表情,“知道她和誰爭吵,你為什么不跟王指導員報告呢?” “來不及了,還沒來得及去說,林云就被殺了?!?/br> “她不是失足跌進湖里了嗎?”管濤問。 “失足跌進湖里的是我?!鼻蓤A起身,一字一頓道:“不過我命大,畢竟我在黃埔江邊長大,自小水性就很好?!?/br> 管濤臉上的肌rou狠狠一抽,看她的眼神瞬間變了。 曲成圓將男人的表情變化看得一清二楚,“別急,我沒說完,我的水性好到呀,就算別人在背后狠狠給了一棍子,我還能在水底憋氣潛伏幾分鐘,悄悄重新浮上來?!?/br> “成圓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管濤警惕地環顧一圈四周。 “不用看,現在沒別人。管濤,我特意找這個機會,咱倆私下聊聊,我想聽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什么這么做?曲成圓,你不要莫名其妙?!惫軡粗复曛持?。 “林云的尸檢報告當天晚上就出來了,王指導員親自驗的,他上過戰場,什么都見過。林云死于刀傷,胸口一處,小腹一處?!?/br> “不可能!”管濤脫口而出,很快就意識到不對,生生壓下滾到嘴邊要說的話。 “嗯?怎么不可能?難道你見過?”曲成圓敏銳抓住他的破綻,大膽往前逼近一步。 她的確是故意把管濤叫進屋子里,此時知青們全部都在田地里勞作,屋子里只有他們兩人。 在進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跟一個怎樣的人共處一室,她當然也害怕,但她暗示自己就當做演一場戲:她不是她自己,她是要為林云翻案的演員。 她當然知道那句“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因為林云身上根本就沒有刀傷。 林云死于窒息,驗尸的是從縣公安局請來的副處長曹遠,經驗豐富。 秘密接觸王指導員再派幾個人去九嶺湖附近找人的,正是曲成圓。 “莫名其妙,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要去勞動了?!惫軡哪樕淮蠛每?,抬腿準備往外走。 “管濤,”曲成圓叫住他,從兜里掏出一只鋼筆,“這是你的筆嗎?” 管濤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動聲色道,“是我的筆,不過早就丟失了很久。你突然拿出來干什么?” “從林云手里找到的,這只筆跟她一起掉進了湖里,她緊緊握著,費了好大勁,掰斷了她的手指才取了出來?!?/br> “不可能!”管濤唰地白了臉,“她根本沒掉進過湖里?!?/br> 曲成圓追問:“你怎么知道她沒掉進過湖里?我告訴你,她被人捅了兩刀,從湖里打撈上來的時候,人像是充了氣沾滿了血的皮球,她手里握著你的鋼筆!你要怎么解釋?” “我沒拿刀捅她!她當時只是昏了過去,我、我......”管濤上前幾步,迅速反鎖了門,猛地轉身,惡狠狠看向曲成圓。 曲成圓見勢不對,急忙往墻角退去,“你要干什么?!” “我當時應該給你補多一棍子,這樣你早就躺在湖底喂魚?!惫軡齼葱援吢?,上前一把掐住曲成圓的脖子。 “他媽的!你跟林云一樣,什么話都要逼人說出來,老子現在就殺了你!送你下去陪林云!” 管濤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勞動場,眾人因為極度驚訝,面面相覷,反而陷入了怪異的寂靜中。 郭二妞滿頭冷汗,腿一軟,快倒在地上時被吳迪一下子扶住。 今天的廣播突然響起時,他們還納悶了一下,只是聽了幾句,大家都明白過來。 曲成圓悄悄移動了廣播設備,將和管濤的對話實時放送,現場直播給豐收農場所有知青。 柏宣聽到管濤突然動手的聲音,眼神一冷,立即起身,抬腳就踹開了門。 見管濤掐住曲成圓的脖子,仿佛只要輕輕一捏,姑娘的脖子就會斷掉,他怒喝一聲:“住手!” 管濤顯然沒想到反鎖的門也被曲成圓提前動了手腳,他現在反應過來,眼前這個小姑娘設了局:直接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