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男人猛地起身,繼續緊緊盯著她,眼神來勢洶洶。 她想干脆來個現場逃逸,不料柏宣長腿一邁,輕松堵住了她的去路,高大的身影倐地將她和陽光隔開。 “你、你聽我解釋?!?/br> 曲成圓心如擂鼓,在想用什么理由來搪塞剛才自己肖想的那些黃/色廢料。 “你不舒服?”柏宣指著鼻子,毫無邊際來了這么一句。 誒??? 曲成圓習慣性抬手摸鼻,手背上濕濕粘粘,赫然一片血。 她這才感覺到有股暖流自天靈蓋洶涌而下,從鼻子里簌簌流出,瞬間滴滴答答淌在地上成了一攤。 ?。?! 這是什么情況?鼻血的流量比大姨媽側漏還可怕,兩眼都在冒金星了! 她忍不住捫心自問:這是,發、發、情了?還是,欲、求、不滿了? 夭壽啦,才偷看了兩眼,都沒摸到!姑娘委屈又震驚! 柏宣迅速從兜里掏出一條格紋手絹,一手輕托她的后腦勺,引導她仰頭,另一手拿手絹按壓她鼻梁下方的軟骨位置。 “別怕?!?/br> 男人的聲音沉穩有力,曲成圓亂哄哄的腦袋瞬間冷靜下來。 “你自己來?!卑匦屗焓治姹?。 他踢起自行車的腳撐,“上來,我帶你去衛生隊?!?/br> “哦?!鼻蓤A仰著頭,沒想到車后座也很高,她抬臀/蹭了半天都沒夠到。 這就是小短腿的尷尬,曲成圓有些目瞪口呆地凌亂。 柏宣重新把自行車的腳撐打上,走到她面前,聲調不自覺輕柔,“忍一忍,很快就好了?!?/br> 話音剛落,曲成圓就感覺到他的一雙手握著自己的肩膀,用力一提,她就穩穩坐在了自行車后座。 等她反應過來,柏宣已經蹬著自行車往前騎了。 “坐好扶穩?!鼻遒穆曇衾飵е唤z焦急,她忍不住伸手捏住了柏宣的衣角。 “沙礫路不穩,抓衣角不安全?!?/br> 曲成圓眼見一只大手伸過來,將她捏著衣角的手扶在了他的腰側,感受到男人身體明顯的一緊,隨后車速加快了起來。 到了一段坡度挺大的路,曲成圓感覺到柏宣騎得吃力,“要不,我下來走吧?” “沒事,你扶穩就好?!卑匦铝塑?,縱然用了全身的力氣,推著自行車一路狂奔。 曲成圓坐在自行車后座,不敢亂動,鼻血已經浸透柏宣的手絹,沿著她的手指縫流了出來。 她明白了,柏宣擔心她失血而亡,才這么全力以赴地帶她去衛生隊。 看著平時沉穩的柏宣慌了手腳的樣子,曲成圓兩眼一翻,只覺:吾命休矣!嗚嗚嗚! *** *** “氣候干燥,水土不服?!?/br> 紅星農場的隊醫劉大姐學的是中醫,給曲成圓扎了幾針才止住血,“體質濕熱,肝火旺盛,我等會兒開點中成藥給你,吃兩天就好了?!?/br> “謝謝劉醫生?!彼鲱^捂著鼻子,聲音悶悶的,聽起來委屈極了。 “柏宣同志的急救措施也很及時到位,剛剛他進來那架勢,可把我嚇壞了?!眲⒋蠼阋馕渡铋L地笑了笑。 曲成圓瞥了眼站在身旁的大個子,回想起剛才他停好自行車時,她已經腿軟地沒力氣從后座下來。 柏宣二話不說,俯身抄起她的膝窩,一把就將她公主抱起來,大步流星沖進了衛生隊。 嗐,曲成圓伸手將碎發虛捋在耳后,她在想啥呢!又不是拍言情劇。 柏宣只是不想她在他面前當場去世吧。 等曲成圓徹底止住鼻血之后,送豐收農場知青回去的卡車早已開走。 曲成圓不由地看向柏宣。 柏宣明明背對著她,卻像接收到了她問詢的眼神,“剛跟陳指導員請示過了,等會我們騎車回去。明天再把他的自行車帶過來?!?/br> 男人扭頭望窗外,耳尖泛紅。 *** *** “東方紅的拖拉機帶犁鏵,還能翻土?!?/br> “聽說紅星農場要搶在10月底前完成收麥,深秋氣候不穩定,冰雹特別多?!?/br> “劉醫生說鼻腔里可以抹點凡士林,能防止流鼻血?!?/br> “......” 曲成圓坐在自行車后座,發揮她以前主持串場的能力,盡量找話題不讓氣氛冷場。 新疆地處西部地區,和內地城市不同,落日時間大約在晚上十點左右。 傍晚兩人騎車回去的路上,周圍的風景還像白天一樣亮堂。 見柏宣一直默默在騎車,曲成圓張了張嘴,眺望著遠處的天山山脈,沒再說話。 安靜了半晌,柏宣突然出聲:“收完麥子,還要放火燒一遍,再播種第二年的冬麥?!?/br> “為什么要火燒一遍麥田呢?”曲成圓不明白其中緣故。 “麥地收割完,會遺留大量的秸稈、麥茬,害蟲會將蟲卵隱藏其中,留下蟲災隱患?!?/br> 柏宣揚起頭,“比如說夜蛾的蟲卵,能侵蝕三分之二的糧食?!?/br> 曲成圓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蟲災好恐怖。 “燃燒秸稈,是目前最簡單有效預防蟲害的手段?!卑匦?。 “目前?”曲成圓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我們農業學里常說斤糧斤草,”他耐心解釋,“小麥和秸稈的質量比是1:1,意味著生產100斤小麥,同時也要回收100斤的秸稈。燃燒如此大量的秸稈,會帶來更復雜的火災隱患和環境問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