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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沁芮不解,在嘴角周圍摸摸,并未發覺有宴席上殘留的渣滓,不得不愈發迷惑。 衛羽軒湊得愈來愈近,好似要將她半張臉看透徹。薛沁芮不禁心虛起來。 “你等等?!币贿呏v著,薛沁芮一邊回頭尋鏡子。 衛羽軒仿佛被輕輕敲上一棒,睜開已有些迷糊的眼,腰板挺直,連連往后退上幾步。 再三查看嘴角,再至整張臉、露出來的脖頸,薛沁芮實在尋不出哪里不妥。 “你方才在瞧什么?”薛沁芮直起腰來,指著下巴問衛羽軒,“何處有不妥的?” 衛羽軒瞥她一眼,便轉回頭去看向桌面的紙,也不寫,就立著不動。 見他今日行為舉止略顯遲鈍,薛沁芮只當是他今日勞累,又或者是自己話太多,總歸是吵到他歇息了。這般想著,她便放輕腳步朝外走去尋安舒,要叫她瞧瞧下巴,同時亦思量著該如何請稷王再等上片刻。 身后椅子與地擦出極大聲響,薛沁芮還未來得及回頭,手臂便被人拽得整個身子都轉過去。 “怎么了?”薛沁芮對衛羽軒的行為愈發不解,胳膊被掐得有些疼。 衛羽軒仍是盯著她的下半張臉,手上的力量逐漸增加而不自知,步伐極緩慢地朝薛沁芮靠近,將她堵在墻邊,身子幾乎要貼上來,喉上硬塊不易察覺地動了一動。 “嘶——”衛羽軒的手勁著實大,仿佛是要將薛沁芮的手臂捏碎才作罷。薛沁芮本盡力忍住,奈何他似乎根本不知自己的手在何處、在做什么。 幸而衛羽軒還未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聽得見外界的聲響。他一怔,整個人都僵住,手亦松下來,目光游離至一旁。 “羽軒,你究竟怎么了?”薛沁芮看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不禁擔憂。 他這幾日愈發顯得心事重重,做起事來較往日明顯少了靈氣。連在夜里,亦再也不是沾著枕頭便能沉睡,而是睜著雙眸滴溜溜地轉上好一會兒,或是翻來覆去,總是睡不好覺。正因如此,每日早起的薛沁芮只得搬入偏房,教他一人獨自睡,說是怕擾了他歇息。 這一問,反倒是激起衛羽軒腦中的一根弦,令他整個人又回了神,手上的力氣亦回來三成,不輕不重地抓住薛沁芮的胳膊。 “我下巴上到底是有何物?” 衛羽軒一懵,抬眸對上她的目光,卻在薛沁芮開口催促之前又撇開。隨著手上力氣加重,他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爾后便看向薛沁芮,像是要破釜沉舟做什么大事。 深吸一口氣,他繼續向薛沁芮靠近,堅定的眸內好似一潭清水被什么挑起波瀾,繼而被濃密的睫毛掩蓋下來。 薛沁芮看著衛羽軒俯下身來,竟感到一絲壓迫,不知為何講不出話來,也逃不出去,只得在原地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然而他漸漸近得有些過分了,薛沁芮的心不由分說地狂跳著,使勁往墻上貼。 可衛羽軒似乎并未察覺到薛沁芮的動作,仍不斷靠近著。再不停下,鼻尖將會相觸。 他的氣息愈加濃烈,甚至連呼出的熱氣也漸漸打在薛沁芮的鼻梁上。薛沁芮扒在墻上的手心漸漸潤濕。 她大約猜到衛羽軒要做什么了。 眼前的人好似變得陌生,連那股她心悅的清香也令她害怕起來。在衛羽軒半睜半閉的眸里,不是以往的清澈,而似千變萬化的混沌。 打在薛沁芮鼻梁上的氣息變得愈來愈熱,她身后的手漸漸攥起來。 衛羽軒垂在身側的一只手忽地將薛沁芮一邊的肩膀按在墻上。 “主君,稷王殿下來了?!?/br> 安舒聲音一落,門便被推開來。 “羽軒?”稷王笑著進來,見著眼前這一幕,連同一旁的侍女都一同僵住。 衛羽軒身子一顫,自墻上連忙彈開,極快地轉身,飛速坐回椅子上。一套動作行云如水,仿佛跟計劃好的一樣。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崩梏嫒粜χ聪蛘硪律赖难η哕?。 薛沁芮忙行過禮,上前扶黎翩若進來:“怎會不是時候?羽軒已等您多時了?!?/br> 感到黎翩若的視線幾乎不離她,薛沁芮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土里。 不過,埋進土里總比嵌在墻里好。 正低頭扶著黎翩若入座,薛沁芮便聽她湊近自己耳側,細聲道:“做妻主的,還是要硬氣些?!?/br> 薛沁芮腳腕一疼,身子俯得更下去些:“母親教訓得是。母親請坐?!?/br> 安舒將衛羽軒勸過來坐下,薛沁芮亦臉上掛著笑,在黎翩若另一側坐正。 黎翩若環顧一番四周,微笑著放下薛沁芮奉上的茶,看向衛羽軒:“羽軒,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一直低頭瞧著地上新鋪的地毯的衛羽軒慢慢朝黎翩若抬起頭來,點點頭。 黎翩若又寒暄幾句,少不了夸薛沁芮的話,甚至有些泛濫得薛沁芮都不好意思了。 接下來便是一陣安靜,黎翩若再次端起茶盞,細細品茶,余光瞥向左右兩側的衛羽軒與薛沁芮,又在放下茶盞時收回目光。 “我聽聞,我那侄子一個月前嫁出去,如今啊,在家里服侍妻主,忙得不可開交?!崩梏嫒粜Σ[瞇地看看薛沁芮,又朝衛羽軒看去。 黎翩若口中的侄子,正是才出嫁一個月的二皇子。前些日子傳來消息,其妻主已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