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諳琳這股激流,不是說躲便能躲的。再不愿摻和,也要為自己留些后退的余地。不論是自己,還是衛羽軒。 薛沁芮叫來安舒,服侍衛羽軒穿戴了,自己在一旁不時糾正著衛羽軒的坐姿與站姿。 “安舒,昨日你辛苦了?!毖η哕嵌嗽斠谎圆话l的安舒許久,冷不丁地開口道。 安舒手一頓,笑道:“主君說笑了。安舒能被稷王殿下賞識、隨公子來衿國府,已是莫大的榮幸,何談苦處?” “是個人,便是會累的。這不,你昨夜不是累極了?” 安舒轉過身:“主君,昨夜奴辦事不利,還請主君責罰?!?/br> 薛沁芮一挑眉:“昨夜你辦了何事?” 安舒暗自將右手的袖子拉下來些,掩住了指尖:“奴未能阻止公子在泛玉湖……” “未能阻止是我的錯,”薛沁芮看著她掩了右手,抿嘴一笑,“何況,昨夜你也不在泛玉湖啊??磥?,是那些人嘴巴漏了風,擾了你歇息?!?/br> “主君,公子自回了諳琳便是我服侍著,昨夜他一呼,奴便聽出來了。奴奔至泛玉湖時,見您已將事情處理妥當,也沒臉來請罪?!?/br>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薛沁芮笑著走近了,親昵地抓起她的兩只手,“你瞧,你來此一日都不到,都知曉我這后邊湖叫什么名兒了,可見對我,還有羽軒,有多上心——哎呀,安舒,你這是……” 安舒右手上一道還未全然結痂的牙印。 “謝主君關心,”安舒忙收回手去,又用袖子掩好,“安舒昨夜做了噩夢,以為自己又回到了最初做雜役的時候,醒來時驚恐無比,便咬了自己一口。不料,咬狠了?!?/br> “做雜役的日子,很苦吧?”薛沁芮又拉過她粗糙的右手,輕輕撫了撫,“還是眼下這種日子安逸,是吧?” 安舒跪下身去:“奴謹記稷王與主君恩德,愿將此生盡付與主君?!?/br> “我怎受得起?”薛沁芮扶起她來,“好生照顧好羽軒,便夠了。此處暫且無事,去幫外面的擺好早膳,我們一會兒便來?!?/br> 安舒領命,埋著頭出門。 薛沁芮待她離去片刻,便在一旁抽了紙出來,蘸好墨,依方才粗略量度的畫了牙印形狀下來。 衛羽軒擠在一旁看著,目光隨兔毫筆尖在宣紙上游走。筆一離紙,他便伸了手指過去要碰一碰未干的墨跡。 “哎!”薛沁芮將他的手一把抓起來,給他拉了把圈椅,“來,看人作畫、寫字,要坐好,手不能亂動?!?/br> 薛沁芮輕輕吹干了那幅僅潦草幾筆的“畫”,轉身扶正衛羽軒的背:“沒錯,便是如此?!?/br> 不過多時,早膳已擺妥當。 今日的太陽早早地驅走了薄云,蟬鳴也漸漸自院外一陣一陣地響起來,隨著愈發guntang的熱浪在空中翻涌。薛沁芮打發了丫鬟去叫人端冰鑒來,為一看便預知得到的、熾熱無比的晌午準備著。 衛羽軒照薛沁芮所言坐得端端正正,待薛沁芮動筷了,便將手自大腿上拿上桌,往菜盤子伸去。 薛沁芮一急,直接用筷子夾住了他的手。 象牙筷夾在他的指頭上,倒是他的手指更加白皙細膩。 “咳,”薛沁芮松開筷子,叫丫鬟將凳子搬至一臉茫然的衛羽軒那側,“吃飯,不能用手抓?!?/br> 她抬起衛羽軒的手,自虎口之上往無名指與中指見放了根筷子,挨在無名指第一個指節之上。放穩了,這才又拿起另一根,置于食指與中指之間。 “你瞧,用飯時要用筷子夾菜,”薛沁芮握著衛羽軒的手,往他方才手伸去的盤子里夾了菜,“然后放入你面前的碗里,這才能吃?!?/br> 衛羽軒眨著眼,端詳著手里的筷子,漸漸露出困惑的表情。 立侍一側的安舒躊躇著開口:“主君,公子以往在稷王府里是不需要用筷子的。這畢竟——” “你都說了,是以往,”薛沁芮道,“他日后不會回胡地,那便必須要學會中原人的各種規矩。我明白你是心疼,只是這樣的心疼,反而會害了他?!?/br> 衛羽軒緊緊盯著手里不受掌控的筷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薛沁芮好聲安撫了幾句,叫衛羽軒繼續嘗試著。橫豎現下已不必去為生計奔波,這一頓飯陪他吃一個上午都不必擔憂。 “主君,”郭婆子蹙著眉,急急走來,“西院那邊,大約要請主君前去察看一番?!?/br> “郭婆婆,主君早膳還未用完,什么事也待之后再講吧?!卑彩娴?。 “主君,這……恐怕還是緩不了啊?!?/br> 薛沁芮眸一動,抬首看了眼今日話格外多的安舒,轉頭問道:“何事?” 西院外的一片空地上,跪了兩個丫鬟和一個小廝,其中一個是薛沁芮迎親時喜錢撒多了的丫鬟。旁邊圍了一群面色凝重的奴仆,管家坐在凳子上,搖著蒲扇。眾人見薛沁芮親自趕來,忙站正行禮。 “佘mama,這是怎的了,竟如此興師動眾?”薛沁芮坐下剛端來的交椅,問立侍一旁的管家。 “主君,這三個逆奴犯了錯。奴便趁機叫了他們來看著,以儆效尤?!?/br> “這我自然是瞧得出來的,”薛沁芮示意她坐下,“我是問,他們究竟犯了什么錯,連我都要一大早跑來?我那三條是用不上么?” “主君,他們所犯的錯,恐怕您的三章約法確實是管不住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