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講到此處,他竟黯然。 薛沁芮正欲開口安慰,卻被薛正搶了先:“你這是巴不得芮兒走嗎?就今兒個做得好吃?” “娘!”薛沁芮放下筷子,一手拉著薛正的手,一手拉著關敏德,“娘,爹,日后孩兒去了諳琳,你們二人還是要相互扶持才是,待我——” “呵,和他?相互扶持?”薛正翻了個白眼,“他有何用?” 關敏德默默收回手,抱起碗啜著面湯。 “娘!若沒有爹,我還指不準要多讀上幾年書,才考得過鄉試呢!你去種菜、去城里掙錢的時候,時常是爹照顧我,”薛沁芮又抓過關敏德的手來,“還要勞煩你們在這兒待上些日子。待我在諳琳站穩了腳跟,便接你們去頤養天年,可好?” “芮兒啊,日后你一個人在諳琳過活,可要處處照顧好自己?!标P敏德道。 “我們芮兒怎就照顧不好自己了?你也好笑!” “娘!爹也是擔心我罷了,”薛沁芮道,“日后,娘可別再打爹了?!?/br> “哎,咱不說這個了,”薛正扯開話題,“芮兒,你進了京,可要娶個好夫侍??!在諳琳,若有哪家貴人向你求親,你瞧上了,允了便是,不要為了問我們給耽擱了?!?/br> 薛沁芮應承著,便沒了下文。 “芮兒,”關敏德躊躇半晌,終是忍不住問了,“方才你對那郡主講的話,可都是真的?” 薛沁芮啞然:“我赴諳琳考試時,聽聞了些皇家的流言。正巧聽得了棠王因某事觸怒皇上,原先說她要做太女的傳言瞬時便沒了,好些巴結她的臣子都跑了。我又時常聽聞棠王之女黎舟慎橫行霸道,日日聲色犬馬。這一推,她來宣邑的理由似乎便只有我講過的那一個。沒想到,還真賭對了?!?/br> “你惹怒了她,若以后……” “你這人真是,整日怕這怕那,畏畏縮縮的,有什么用!”薛正不耐煩道,“瞧她今日怕成那副模樣,日后還敢欺負芮兒?” “若她們時來運轉了,或許會吧,”薛沁芮沉吟,“娘,爹,你們也當心些。這黎舟慎心傲得很,拿不準哪日便來報復了?!?/br> “無妨!待你上了任,寄些俸祿回家,我去多買些鋤頭回來放著?!毖φ凉M不在乎地講。 薛沁芮將見了底的碗置于灶臺上,洗了,再轉過身來:“娘,白家山上的交易,少做些吧。只是仍不要惹怒了她們?!?/br> “知道了!你如今是京城的官了,自然不同?!?/br> “還有那些村民,”薛沁芮繼續道,“我去當官了,他們定不會再過多奚落我們,娘你也別管一些好事者了。只是娘,若有人忽然有求于你,可千萬別一口應承下來?!?/br>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個做娘的,怎會丟了自家女兒的臉?”薛正輕輕將她往睡房里推,“快去收拾收拾行李,要趕不上車了?!?/br> “來,”薛正拉開匣子,什么都向外拿,要放入薛沁芮的行囊里,“這些衣裳都拿著,路上別著了涼?!?/br> “好了,娘,太多了我拿不下,”薛沁芮揀出些衣裳,“我春夏秋冬各帶一件便是。諳琳里還怕買不到么?不如留給你們,宣邑這天氣,還要多備些衣服?!?/br> 薛正四處看了一圈,出了睡房包了些糙米來:“這路上也別餓著?!?/br> “哎呀,娘,你這……”薛沁芮爭了許久,還是拗不過,只得收了。 “還有,你那爹非要我給你這個,”薛正拿出塊項墜,“也不知是不是真玉,反正他說能辟邪?!?/br> “娘,這恐怕是我們家最值錢的東西了吧,”薛沁芮訝異道,“我之前還不知道呢!還是你們守著吧!” “不成,這個你還是拿著,”薛正給她直接套在了脖子上,“你爹說什么也要給你。你拿著也安心些?!?/br> “妻主!”關敏德在外叫薛正,聲音有些抖。 薛正立馬皺起眉來,往外走去:“何事?” “陸家主人來了?!标P敏德道。 聞言,薛沁芮系好行囊最后一個疙瘩,快步走了出去。 “我要見——沁芮,我正好要找你?!标戄韷m一身綢緞,身后一個侍女提著曳地裙擺,生怕沾上了滿地的塵土。 關敏德忙盛了家中最好的茶來。陸蓓塵瞧了幾眼,放在一旁,自個坐了下來。 “如今沁芮已不是令郎未婚妻主了,望陸娘子還不要這般稱呼沁芮?!?/br> “薛大人,”陸蓓塵一吸氣,生硬地叫道,“方才杭兒自你處回家,止不住地哭,你可知為何?” 薛正聽見這名字便火氣極足:“你家那蠢貨——” “娘!”薛沁芮安撫她進了里屋,朝陸蓓塵走近了,“我并未對他講過任何越矩的話。不過是荷箋郡主來對我家評頭論足了幾句,我便與她相互交了個家底罷了?!?/br> “杭兒起碼對你也付出過真心,你竟這般不顧及他的感受么?”陸蓓塵倒也是無厘頭。 薛沁芮一笑,抓起給陸蓓塵的茶水灌了下去:“我沒顧及過他的感受?” 陸杭雖確實是個搶手貨,有財有貌,品行亦佳,只是那股柔弱氣性著實不符薛沁芮胃口,她亦不想做個入贅之人,便從未對陸杭有過任何心思。 “娘子真是說笑了。我從頭至尾,做了什么對不起他的事?到最后,卻是村里人說我想吃天鵝rou了,”薛沁芮不看陸蓓塵有些扭曲的面龐,進屋拿了行李,“娘子還不如好生安慰安慰陸杭,可別哭腫了眼,叫到手的郡主給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