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貓說罷，又伸手招呼貓腰跑回的司號員，說：虎子，只要大伙把子彈和手榴彈都打光了，你就立刻吹沖鋒號！rdquo;

    司號員和所有人一齊看著海貓，海貓飽含深情而又充滿信心地說：同志們，我這么打眼一看，咱們剩下的這三十多個人里面，有一半是當年昆崳山紅軍游擊大隊的老戰士，行，老戰士帶新戰士，咱們一幫一，相互照應，只要聽到號聲，都跟著我一起沖出去。小鬼子還算是講規矩的，只要一沖鋒，他們就會跟咱們拼刺刀。我們既要能打仗，還要會打仗，打要打得贏！這就要快速搶回咱們的預備戰壕，奪過小鬼子的槍，再徹底消滅小鬼子！rdquo;

    王大壯明白了海貓的作戰意圖，連連點頭：佩服，佩服！連長，你這招夠狠，我王大壯作為副連長，保證沖在最前面！rdquo;

    海貓眼一瞪，說：憑啥？你要敢跑最前面，我就跟你急！準備戰斗！rdquo;

    大多數小鬼子緩慢而謹慎地越過預備戰壕，開始失去警惕，有膽大的竟直起腰，大搖大擺地走起來。說時遲那時快，海貓喊聲打，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同時響起來，小鬼子頓時死傷一片，活著的鬼子紛紛退回到預備戰壕里。

    司號員不失時機地吹響了沖鋒號。于是，像下山的猛虎，大家爭先恐后地跳出戰壕，向后退的鬼子沖去。果然不出海貓的預料，鬼子返回頭來被迫拼起了刺刀。

    這一場白刃之戰殺得好不慘烈，刺刀對刺刀，刀刀見血；槍托對槍托，碰撞有聲；殺聲對殺聲，聲聲震耳，直殺得天昏地暗，血rou橫飛。海貓手持三浦那把曾經插入自己身體的四棱軍刺，專找日軍軍官拼殺。他也不耍什么花架子，一下刺一個，直著插進去，橫著拔出來，鮮血隨著四棱凹槽汩汩而出，誰挨了軍刺，誰就得死。

    一陣rou搏之后，海貓他們迅速奪回了預備戰壕，并利用敵人丟棄的武器，重新構筑陣地，一直打到落日的余暉染紅了陣地。

    兩軍交戰勇者勝，傷亡在所難免?；⒆硬恍冶涣鲝棑糁?，犧牲了。海貓緊緊抱著虎子的尸體，淚如雨下，嘴里喃喃：虎子，你娘送你來當兵的時候，我說你歲數還小，可是你非得跟著我hellip;hellip;以后見了你的爹娘，我可怎么辦??？rdquo;

    王大壯統計完部隊傷亡人數，貓腰來到海貓跟前，剛要開口匯報，被他揮手打斷了：我不聽傷亡人數，你就說還有多少人能繼續戰斗吧！rdquo;

    王大壯說：連你我算上，一共還有十七個！rdquo;

    海貓一陣鉆心的疼痛，咬牙說道：堅持就是勝利，天馬上就黑了，最多還有半個時辰，堅持住這半個時辰，我們就完成了任務！將來不管有名的沒名的，有姓的沒姓的，活著的，死了的，都是戰斗英雄！rdquo;

    王大壯習慣性地邊給海貓揉搓后背，邊說：要是能活著熬過這半個時辰，我求你了，你就回趟虎頭灣吧hellip;hellip;rdquo;

    海貓一愣，笑了：虎頭灣？哎，王大壯，聽說虎頭灣現在可好了，咱們膠東的戰地醫院在那里辦得有聲有色。林家耀當了院長，蘇菲娜除了搶救傷員，還經常給當地老百姓看病。這個小蘇呀，當年他哥哥把她托付給了我，可我這輩子還真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她了呢！rdquo;

    王大壯白了一眼海貓：你少自作多情，蘇巖犧牲前那是因為離你最近，只是順口那么一說而已。蘇隊長的意思是把蘇菲娜托付給革命隊伍，不是你一個人，再說了，你心里啥時候惦記過蘇醫生了，你想的都是別人！rdquo;

    海貓仰望硝煙彌漫的天空，說：是啊，虎頭灣確實有念想。小姨，也不知道我小姨現在咋樣了，上次蘇菲娜來信說她當上了民兵連長。女民兵連長，多氣派??！rdquo;

    王大壯揶揄道：我警告你，趙香月可是有夫之婦，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rdquo;

    海貓笑道：好幾年了，不知道她生沒生孩子，我證婚的時候，還祝她多生孩子，生大胖小子呢！rdquo;

    王大壯說：別提你證婚那檔子事了，差點沒把人笑死！rdquo;

    海貓說：我還惦記老斧頭，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聽說老斧頭現如今工作得不賴，群眾威信可高了！rdquo;

    王大壯說：得了，你別繞彎子了，你小子現在最惦記的人是吳若云！你連晚上做夢都喊她的名字，你當我沒聽見是不是？rdquo;

    海貓笑了：我真喊了？看來我還真是想她了hellip;hellip;rdquo;

    王大壯說：晚上做夢想媳婦，好事！你應該想，不想才不對呢！你說，自打你傷好以后，我勸過你多少次讓你回去看看，可你就是不回去，你咋回事兒？你不會跟人拜了堂，現在又反悔了吧？rdquo;

    海貓說：我是那種人嗎？我啥時候不想回去了，可這能怪我嗎？當年我被三浦捅傷了，是誰把我抬走的？你們要是把我留在虎頭灣治傷，能有這事嗎？rdquo;

    王大壯說：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當時虎頭灣那么多傷員，缺醫少藥，不把你抬走，能救回你的小命嗎？rdquo;

    海貓嘆了口氣：養傷養了大半年，膠東四處都在打仗，我一個傷員想回虎頭灣我回得去??？再說了，傷剛養好了就趕上司令員進了膠東，那家伙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