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貓想說這樣還能解放整個海陽，可話到嘴邊又收住了，他警覺地四下觀察著，一把拉起林家耀，說：走，咱倆到屋里說去！rdquo;

    屋里很快點起了油燈，燈尖跳動，一直送走了黑夜。

    清晨，林家耀離開捻匠鋪以后，老斧頭一臉焦慮地走進來說：真沒想到，趙大櫓以前挺聽話的小伙子，現在竟變成刺頭了！道理我講了大半天，我勸他們忍下這一時的氣，將來就會打得鬼子狗啃地！可他趙大櫓不依不饒，偏偏要附加個條件！rdquo;

    海貓問：什么條件？rdquo;

    老斧頭說：要槍！rdquo;

    海貓又問：唱秧歌就是唱秧歌，要槍干啥??？rdquo;

    老斧頭說：我也是這么問的呀！可趙大櫓說，手里沒家伙，等著日本鬼子突突??？除非我們手里有槍，到時候和他們拼個你死我活，打個痛快！rdquo;

    海貓深思半晌：他們一群打漁漢，有槍他們也得會用??！rdquo;

    老斧頭糾正道：哎？海貓，這話你說得可就不對了，雖說他們平時打漁，可這虎頭灣附近自古海盜猖獗，吳趙兩家都有鄉勇，不能出海的日子里，小伙子沒有不練槍的！rdquo;

    對呀，他們有槍啊，有槍還跟我們要啥？rdquo;

    老斧頭說：那槍哪是窮人的呀？槍是族長大老爺家的！自從趙洪勝當了漢jian，趙大櫓他們這些愣小子就琢磨著砸開倉庫，搶了族長家的槍?？墒菦]等他們下手，就在趙大櫓和九老爺被抓走那天夜里，趙洪勝派他的管家把所有的槍都運到縣城了。rdquo;

    海貓雙眉緊蹙，一副為難的神情。

    老斧頭試探地問：要不，你跟政委請示請示？rdquo;

    海貓嘆息：請示政委有什么用？趙大櫓他們又不是八路軍戰士！隨便給老百姓發槍，政委也犯錯誤！再說了，你當咱們政委是大財主??？我告訴你，我當兵前一年都拿個木棍子練瞄準！隊伍里哪有富余下來的槍??！rdquo;

    老斧頭難為情道：都怪我跟你說話說得太滿了，我答應你趙家的事包在我身上，可現在hellip;hellip;哎，要不然算了吧，你的計劃本來就懸乎，一大堆彎彎繞，都把我繞糊涂了。rdquo;

    海貓一臉的嚴肅：老斧頭同志，你是個老黨員，怎么遇到點兒困難就當縮頭烏龜呢？rdquo;海貓決定會會這個趙大櫓！

    虎頭灣的前海灘有一塊巨大的礁石，看上去瘦骨嶙峋，卻很是了得，任憑海浪千年撞擊，巋然不動。趙大櫓聽老斧頭傳話，海貓約他在這里見面，便早早地來了。他見了海貓便開門見山地說：咋著？啥時候給槍??？我要二十條！rdquo;

    海貓笑了：好大的口氣，二十條在我們的隊伍里能武裝一個排了！rdquo;

    趙大櫓撇著嘴：我們趙姓鄉勇打海盜的時候，五六十條槍呢！跟你要二十條，還是便宜你了呢！想要我們給小鬼子唱秧歌，你就麻利地給槍！rdquo;

    大櫓兄弟hellip;hellip;rdquo;

    趙大櫓打斷海貓：少套近乎，我知道你小子嘴皮子好使，死的都能說活了！我今天琢磨了一天，你就是在糊弄我，香月壓根兒沒求過你，你說瞎話就是為了讓我信你，聽你調遣，帶著姓趙的兄弟們替你們共產黨八路軍堵槍眼兒！rdquo;

    海貓急了：你說啥？讓老百姓替我們堵槍眼兒？你拿我們當軍閥??？rdquo;

    啥叫軍閥我不懂，好鐵不打釘，好人不當兵，反正你們當兵的沒好人，打不過小鬼子就巴結人家，讓我們給小鬼子演老祖宗傳下來的大秧歌，你缺不缺德？rdquo;

    你怎么罵人??？rdquo;

    趙大櫓不理會：我罵你咋了？我還打你呢我！你個撒謊撂屁的東西！煮爛鴨子煮不爛你嘴，害得我在香月面前凈丟人現眼了我！rdquo;

    趙大櫓說著，一拳打在海貓的臉上，海貓重重地倒在了沙灘上，嘴角都流了血。但他躲都不躲，只是冷眼看著趙大櫓。

    趙大櫓慌神了：哎？你hellip;hellip;你咋不躲??？rdquo;

    海貓抹著嘴角的血：行，你恩將仇報，我這就告訴香月去，我讓她知道，你是怎么對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像你這種人還想娶我小姨？連我都不答應！rdquo;

    海貓說著爬起身就走，趙大櫓連忙阻攔：海貓，別呀！我求你了，你可千萬別去告訴香月，她雖然是個女人，可最講義氣了，她要是知道我把我的救命恩人打了，我就更沒指望了！rdquo;

    海貓反客為主：那你還敢對我動手？rdquo;

    趙大櫓無奈，抓過海貓的拳頭說：海貓，你給我一拳，打回來還不行嗎？我讓你打三拳！rdquo;

    海貓甩開了趙大櫓的手：我先饒你一回，我問你，為啥非得要槍？rdquo;

    趙大櫓說：吃大煙，拔豆棍mdash;mdash;一碼歸一碼，這事含糊不得。要槍可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是我們姓趙的父老爺們兒一起商量的！吳家族長把槍都發下去了，可我們趙家的人一個個都赤手空拳，小鬼子來了我們得先躺下。再說啦，小鬼子不來姓吳的早晚也得滅了我們呀！只要你給槍，我們趙姓族人以后就聽你的！沒槍，我也沒辦法，雖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可我做不了那么多人的主兒！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