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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如他,也絕不放手。 這份溫度,必須屬于他。 天漸暗了。 走下正殿階梯,回到宮門的馬車上,邢箏一屁股坐下,嘴角瞬間拉垮。 去你的資格。 又是她最討厭的“相配”問題。 從相識、相知,再到她單方面的追逐與他的背叛,直到今日,她們之間,從來不存在什么資格。 她是只小黃啾的時候,他是天之驕子,溫柔大方,是夏之明珠。 她變成鄉野村夫,皇帝私生子時,他已是三皇子身邊的小太監,是奴是仆。 如今,她是堂堂大梁皇帝,他是晏王。 若非論資格,你我壓根從未有過對等的資格。 如今你跟我說什么資格? 要放棄趁早! “呃??!”仗著頭發多,邢箏狠狠撓了一把頭,氣得跳腳,“想不通就拉倒,不稀罕!” 邢箏一夜未眠。 這不怪何原頌給她們安排的住所不夠好,只怪她心有千千結,翻來覆去,熬出了黑眼圈。 她白日說的話會不會太重了? 她翻了個身,又想: 她會不會太冷漠了? 那家伙要真的一蹶不振,她會不會后悔? 一個打挺坐起來,不禁再抓抓頭發:若她溫柔點對他說,會不會效果好一點? “可惡!” 糾結了老半天,邢箏決定潛入晏王府探望探望。 若他也沒睡,她便假裝看月亮逛屋頂逛到了晏王府:喲好巧,你也看月亮。 然后“溫柔”地再解釋一遍她白天想表達的意思。 嗯,完美的計劃。 說走就走,邢箏披上火紅的外套,隨意用腰帶扎好,便輕功飛躍出去。 幾番跳躍,半刻鐘后,她出現在晏王府的屋頂,鬼鬼祟祟貓著腰,像個賊。 偷摸扒拉上晏王府的高樹,邢箏懸停在樹干上,虛頭巴腦地朝何原卿的臥房內探看。 房內燭火燃燃,屋內人顯然沒睡。 稍傾,邢箏自樹上簌簌縋下,墊腳來到窗戶邊。 抬起窗戶往內掃了一圈,紗幔隱約,未曾得見何原卿的蹤影。 大晚上的,這家伙點去哪了? 踮腳跳一下,她撐住窗欞,小肚子一挺,再往里細看:怪氣,人呢? “這位姑娘找誰?” “呃??!” 邢箏做賊心虛,被嚇了個手顫,沒支撐住,臉朝下往屋內墜下去,眼看著要和地毯親密接觸。 身后人一把抓住她的腳裸,輕輕一翻,將她帶出來。 幾個眩暈的轉身,邢箏不小心撞上對方溫暖的懷抱。 “抱歉!”她猛地彈跳開。 面前靜立一位手捻團扇的高個女子,她半遮著面,眉目泠然,膚白如雪,云鬢半亸,頗有幾分慵懶意味。 仙女! 等等,她可是在晏王府,哪來的女人。 邢箏臉一黑:何原卿屋子里藏女人?! 覷眼細看那女子的眉眼,妝容得體,卻不甚精致,顯然手生。與她相比,骨架也略微大了些,骨節分明…… “……何原卿,你鬧哪樣???” “在試妝,”他很從容淡定地放下團扇,展出一張空靈的臉,若月光從云罅中輕輕投下來般,美得邢箏心顫,“你道我如此裝扮嫁去大梁,可會露出破綻?” 邢箏:以為你會頹廢下去,是我太想多。 她細看幾眼,撓撓素面:“你……認真的?” 何原卿勾唇,月下的梔子花般:“白日是我多慮了,無論如何,我都要爭取你,哪怕不擇手段?!?/br> “哦……”臉上別扭地飄出一抹紅暈,她撇嘴嘀嘀咕咕,“這么快就想開了……” “給我一次重新開始的機會?!泵媲昂雒缮弦黄幱?,邢箏抬頭,望見他緊張的神情,“好么?” 他是那么誠懇,眸光里帶了些許乞求,捻著團扇的手心里具是胭脂的紅與描眉的黑。 能想象到他對著模糊的銅鏡,認真琢磨妝容的模樣。 她感受到了,他熱忱又赤誠的心。 “何原卿,”她深吸氣,又吐出來,“我們重新來過?!?/br> 空氣中,盡是淡淡的花香與濕漉漉的水氣。 朦朧夜色下,何原卿垂眸,輕輕笑了,一聲又一聲,嘆息似的笑聲。 再掀眼簾,他的眼睛里,裝滿了染金的霞光:“初次見面……吾名原卿,字伯晏?!?/br> 心頭萌生出一絲羞恥感,邢箏輕咳一聲,逃避地撇開他熠熠閃光的眸子:“昂……我叫邢箏……” “我想……叫你阿箏?!?/br> 見識過他順桿爬的絕活,邢箏瞪他一眼:“你叫一聲試試?!?/br> “好的,阿箏……” 他粲然一笑,朝她鄭重道,“阿箏,我想牽你的手?!?/br> 邢箏臉一抽,猛地打了他手心一巴掌:誰剛認識就牽手啊喂! “別順桿爬,沒完沒了了還!” 對方含笑,卻遲遲不收回手,一雙微微發紅的眼睛泛起了瀲滟的晶瑩。 邢箏的思緒,轉瞬回到那個她不知情的歲月。 想當初,她連牽他手都扭捏。 現在呢? 她垂目,盯住他白皙的手掌,放在身側的手攥住外裙,傲嬌地輕哼一聲:“……伯晏若極~想牽,也是可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