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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鄰居在門口議論紛紛好幾日了,福爾摩斯似的,產出很多稀奇古怪的猜想。 這家主人花大價錢買了房子,卻從來沒有出現過,只偶爾有個黑衣人竄來竄去,進進出出的,都是長得不一樣卻一般身高的人,神神秘秘,嚇得她們不敢吱聲。 上個月,黑衣人沒來過了,只是里頭住進了一個漂亮姑娘。 她們猜測是誰家老爺的外室,已在這里守了好幾日門了,就想八卦八卦。 一白衣男子戴帷帽騎馬而來,公子如玉,矜貴好看。 他感受到四周異樣的目光,手腕輕轉,指尖彈撥,小石頭咻咻咻飛出去,擊暈了藏在門里的八卦婦人。 嗯,效率很高,怪不得六殿下總喜歡用石頭打人。 他踏門而入,迎上那個坐在客廳內,一臉敵意望著他的女子。 “想清楚了么?” 雙手背在身后,他無情地眱了她一眼。 女子從屋內走出來,她眼瞼青黑,可見好幾日都沒睡好了:“我答應你,但我不是效忠你,是效忠六殿下?!?/br> “明日,阿甲會把你送到‘企鵝’的總核,你在那里接受訓練,什么時候完成,什么時候出來?!?/br> 說罷,他拂袖走人。 “子清!”女子喊住他,“六殿下若知道你一直在利用她,她定不會饒你!” 他回過頭,冷漠的眸子掃過女子,視線如針扎般,刺得女子渾身生疼:“你為何還能活著,為何還能成為一個暗哨,你這么聰明不該不知道?!?/br> 女子緊咬銀牙,朝著他的背影大喊:“你就算殺了我,我也只忠于六殿下!” 他轉身,一股淡淡的沉香襲來,女子恍惚間,還以為自己仍身在賢寧宮。 “巧了,”冰冷的手捻住一根鋒利的無痕,貼近她瑟瑟發抖的頸脖,“我也忠于六殿下啊?!?/br> 女子瞪大雙眸,瞳孔放大,因過于恐懼,胸膛劇烈地起伏,呼吸急促:“你會后悔的,子清,你一定會后悔的?!?/br> “雪云,你太不了解我了,”他周身散出一股混著殺氣的戾氣,壓得她喘不過氣,“我不會?!?/br> 吱呀—— 門開了,子清走了。 雪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淚在眼眶里打轉。 我不了解你?是,即便是六殿下,也根本從沒了解過你! 你就是個扭曲、偏執的可怕魔鬼! 她嗚咽一聲,捂住嘴巴:六殿下……好慘……被未婚妻綠了不說,喜歡的小太監也騙了她!對女人失望后,如今連太監也不能相信了嗎! 忍不住了,雪云從懷中取出手帕,揉著眼睛,還是大哭出了來:“嗚啊……六殿下太慘了……” 子清:…… 他在門口頓了片刻,翻身上馬,往皇宮去。 回到賢寧宮,他遇上易容成自己的阿甲,與他調換身份,吩咐他妥善安置雪云后,把所有能證明雪云走正常程序離宮的手續紙張統統安放好。 月色濃釅時,碧蕪喚他。 子清被引到賢寧宮的庫房,剛邁入,碧蕪便將庫房門關了起來。 庫房內,站著賢妃娘娘。 空氣中彌漫著賢妃娘娘最愛的桂花香,顯然她已經在這兒恭候片刻了。 “何原卿,本宮還記得,十年前在夏國見到你時,你還是個性格開朗的小皇子?!?/br> “養著花花草草,整日帶著弟弟嬉戲御花園,本宮沒見過比你過得更悠閑的皇子了?!彼瓉砀踩バ蕾p自己手腕上鮮紅的瑪瑙串,朱唇輕啟,慢悠悠地說,“當時本宮還在想,那對恩愛異常的夫妻,把自家兒子養成如此模樣,以后怎么面對政治的兇險?!?/br> 子清自嘲地輕笑一聲:“賢妃娘娘何時開始懷疑子清的?” “五年前,”她淡淡道,“碧蕪杖責你那晚,你的眼神,本宮難忘。那是經歷過生死,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眼神。不同于堅毅,那是執念,偏執,黑暗的眼神……本宮就想,是什么樣的經歷,讓一個小太監有這樣的眼神?!?/br> “娘娘調查我?” “當然,你的過去,宋罌幫你完美地抹去了,他要利用你,自然要做到這一步。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些玩意,騙得過邢箏騙得過邢簡,卻騙不過本宮?!?/br> 她火紅的裙角翻飛,驀然轉過身,一陣冷風沖來,刺痛了子清的下巴。 他垂眸,金色的槍尖,正不偏不倚抵住他的喉嚨,劃破他下顎清透的皮膚。 “除了扶邢箏上位外,一切大梁事務,不要做多余的?!?/br> 他陰翳的眼神往上,狠狠削過賢妃的臉,“娘娘這是在警告我?” 賢妃倏然一驚,她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內力抵住她的槍尖,回力見,手腕竟被震得生疼。 咔嚓,賢妃娘娘新買的槍,自槍尖至槍身,裂開兩條長縫。 此等內力,驚世駭俗。 “呵,你真夠隱忍,簡直……”她瞇起眼睛,不敢置信地掃視他,“簡直不是人?!?/br> “娘娘過講了,子清的武功,也不過能跟娘娘持平罷了?!?/br> 持平?他怕是能讓她死無全尸。 正對峙間,對方忽收力,她茫然抬眼。 小太監垂下頭,月光打下來,照得他清潤透白,干凈溫潤,人畜無害的模樣,好似方才魔鬼般的眼神是她看錯了。 “娘娘放心,”他淡淡道,“扶六殿下上位后……子清便離開大梁,再不踏入六殿下的生活半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