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故事之一
門外是賀翔,不應該在這個時間在這里地點出現的賀翔。 明明是玄幻般的事情,木木反而覺得安心了。 可能她一開始就覺得這一世第一個見到的人應該是賀翔吧。 將男人請進門,兩個人熟稔地還像是夫妻一般,他很自然地倒了兩杯水,遞給了她一杯,然后坐下。 “不驚訝?”賀翔問。 “會給你開門讓你進來,你說我驚訝不驚訝?!?/br> “所以你覺得現在是什么情況?” “大概是你我重生在這個世界,帶著過往的記憶再一次相遇吧?!?/br> 賀翔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化解了他的眼睛帶給人的鋒利感,那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笑容,有得意,有悲傷,有感慨,有懷念,很多很多的感情,似乎一閃而過,又似乎久久停留。 “我記得你說過,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幼兒園去上全托,星期一送去,星期六接走,所以你沒有被人陪伴的記憶。你說后來不斷的談戀愛,也許只是想要一個陪伴,為此,你可以忍耐那些男人的缺點?!?/br> 這確實是曾經的木木有過的想法,可是她似乎從來沒有對賀翔提起過。 她在他的面前,一向是冷靜的,從未展示過自己的脆弱。 “你是不是在想,到底在什么情況下跟我說的這些話?”賀翔好像能看透她的內心,直接點破的她的想法。 木木突然想起來為什么賀翔會在高干圈里如魚得水,雖然他對那些靠上來的女人一臉的冷漠,但是他們這些高干子弟和他在一起非常舒服,他不像一般那些所謂的朋友,對這些官二代官叁代來說,那些人只是幫手做事的人,擺不上臺面,而賀翔,讓人覺得做什么事都可以被他接受,他很會保持沉默,但說話的時候總是能讓人有被點醒的感覺。所以就算不是高干子弟,但是圈子里的人都高看他一頭。 “想不想聽故事?” “你的故事嗎?” “準確來說,是我們的故事?!?/br> 從前,有一個男人,他遇到了一個女人。 在女人最狼狽的時候。 女人的父親因為在外面有情婦被她的母親舉報,母親一時是痛快了,后來才發現身邊那些朋友和自己成功的事業,都是她作為官夫人的附屬品,一旦失去了這層身份,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這么多年的愛恨,換來一場空,女人的母親無法接受,心理崩潰,直接瘋掉了。 她的jiejie是典型的西方思維,對家沒有歸屬感,女人后來告訴他,小時候父母吵架,jiejie回屋把門鎖起來做自己的事情,而她卻跪在地上磕頭,求他們不要再吵架了。 所以,最終,只有她一個承擔起這個家,坐牢的父親,瘋掉的母親。 房子、財產都被查封了,到最后也沒有個結論。 因為家里的事情,她沒能完成學業,只有P大的畢業證書,卻沒有拿到學位。想出去找工作,那些過去的朋友都將她當做垃圾一樣躲得遠遠的,而面試人一看到她簡歷上那個上了國家級媒體被當做反面典型的父親的名字,就直接臉色一變,再無下文。 當然,女人很美,也有些她以往叫做叔叔伯伯的人,說會幫她,但卻只是想占她的便宜。 所以,在賀翔遇到譚木木的時候,是她對人性完全失去信任的時候。 可是說不上為什么,賀翔深深地愛上了這個女人。 也許是她做的飯太可口,也許是她的思想永遠都能跟上他的天馬行空,也許是她對于世事的看透與看淡,總之,當他愛上她以后,她讓他第一眼就為之癡迷的臉反而成了次要的。 她給他做飯,和他zuoai,那些或真或假想要明碼標價得到她身體的男人她通通沒有接受,反而將身子給了他這個當時還什么都沒有的一般人。 但是,她沒有接受她。 她說人生已經太艱難,能快樂一天就快樂一天,不要太認真。 最美麗的花朵,卻像野草一般活著,沒有抱怨,沒有哀嘆。 但是他卻不甘于如此。 她是他奮斗的動力,他想要讓她過回以往的生活,衣食無憂,受人尊重的人生。 可他們相遇的太晚。 一切都還沒有來得及,女人就生重病去世了。 后來他才明白,女人遇到他的時候,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病了,所以才不愿意讓他有負擔。如果不是他執著地拉住女人,也許她會選擇靜悄悄地一個人離開。 他想,如果她的人生不這么坎坷就好了,至少,不要因為父母的緣故而一個人苦苦掙扎。 他希望她幸福,就算她的幸福里沒有她。 此后的人生,他沉迷于研究時間和空間的關系,他想如果將時間看作橫軸,事件看作豎軸,某個時間發生的某個固定事件看作一個點,那么人生就是一條線,做出不同選擇的我們有如穿過這個點的無數條線,奔向不同的人生。當然,在某些世界可能有一件事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那么就會有很多線從來都沒有穿過這個點。 比如白羽那一世,藝苑與木木不相識,而賀翔的第一世里,藝苑同樣沒有出現,那時候的木木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生命里缺少了那么重要的一個女孩。 花了二十年,賀翔終于研究出精神投射儀——一個人的精神可以感知其它維度的相同波長,從而與另外一個世界的“我”相互呼應,最后可以投射到那個人的身上,用小說里的話,就是穿越。因為只能投射到自己的身上,所以也可以叫重生。 如果不是對木木的那一點執念,賀翔覺得自己永遠不會成功。 這個發明太過驚人,賀翔瞞住了所有人,用自己的身體來做實驗。 發明機器并不是最困難的,最困難的是如何確認自己的波長,以及尋找其它維度的相同波長。 一次次的嘗試,很多次賀翔覺得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在陰間做著一場場光怪陸離的噩夢;更可怕的是精神一次次被剝離的痛苦,他覺得古代的凌遲也不過如此,偏偏那一刀刀都割在神經上。 可是他想到那個自己深愛的女人,飽經苦難卻仍然明亮的眼眸。 很多次,在他意識不清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看到了她,不同世界的她。 快樂的,幸福的,悲傷的,痛苦的。 直到有一天,他終于明白,他找到了她的波長。 這才是命運,他的一切由她而來,因她而生,也必然尋找她的蹤跡。 從此,他以她的波長為定位,仿如游魂一般,陪伴了她一世又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