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夢(第三個世界)
最終木木還是沒有去上學。 畢竟衣服已經扯壞了,木木實在沒有興趣成為別人的談資。 對穿著男人外套進校園她倒是沒什么所謂,只是白羽跟她不是那種關系,也不能平白無故讓讓白羽背了鍋。 這種離經叛道的事兒她當年沒少做,那時候也是小,遲來的叛逆期讓她總有種要反抗權威的意識,結果就談了一場全校都知道的高調戀愛。是跟學校電視臺臺長,高她一級的師兄,雖然不像陳易揚白羽名揚全區,但也算是氣質型的美少年,有點民國貴公子的感覺。 上高中后,因為確認了自己想要從事媒體行業的工作,所以木木就選了去電視臺服務,還特別跟圖書館的老師商量將錄入的工作時間留給她去電視臺。兩個老師算是看著她長大,對這個默默做事的孩子很是喜歡,就同意了。 去了電視臺之后當然從線編開始學起,木木有興趣,臺長大人親自教導很是用心,沒多久就可以自己拍攝和剪輯了,當然用后來的眼光看,粗糙的可以,但畢竟也是一個很好的起步。 因為一周兩天的時間不夠課時,所以周末的時候就要加班,幫電視臺當主持人錄節目。學校是訂餐制,大多數同學中午是在教室吃飯,電視臺會統一播放半個小時的節目,完全由學生自己創作,基本就是校內新聞加MTV。木木進了電視臺就被拉去做了主持人,不過還真不輕松,除了主持,基本整套節目都是她自己編出來的。那時木木周末常常在電視臺一做一整天,臺長師兄就陪著她一起,一來二去也就談起了戀愛。 后來學校組織去郊區的工廠學習參觀順便到景點旅游,他們電視臺扛著攝像機跟著去拍攝。進到工廠,因為工業需要,必須保持低溫,木木被凍到了,師兄將自己的外套給她穿上,木木也接受得坦然。師兄怎么想她是不知道,不過班主任當時的臉色很是精彩。木木沒管那么多,反正不穿外套吃虧的是自己,班主任居然從頭到尾也沒說什么,估計是覺得她都敢當面這樣做了,說什么肯定也是不聽的。 談了一段時間,木木覺得感覺不對了,之前那一點動心是出于在專業上對師兄的崇拜,以及兩個人長期單獨相處形成的依賴感,卻不是愛情,于是就提了分手。師兄也是文科班的學生,文藝氣質滿滿,分手后寫了一篇十萬字的小說送給她,又在??系橇艘皇自?,雖沒提到她的名字,也算是間接的表白了。詩挺長的,叫《一步之遙》,她記不住全文,就記得有這么幾句: “我站在這里 距你一步之遙 你的心在何處 距我海角天涯” 分手后木木就離開了電視臺,以免兩個人尷尬。本來一段感情走到這一步,沒有撕逼,沒有糾纏不清,一切都挺好。誰成想他們去郊區外拍的時候,電視臺有人拍下他倆約會的畫面,帶子后來被拿去錄中午播放的節目,等到半個小時的節目播完后,帶子繼續,結果他倆約會的畫面播給了全學校。 木木每天中午都不在學校吃,那天還沒等她回校,藝苑就在校門口直接攔住了她,告知她前因后果。幸好那時候還是純純的戀愛,也無非是平時梳起辮子的她把頭發披下來,兩個人在山間大石上坐著聊天,連親吻拉手都沒有。 師兄跑來跟她解釋,說不知道有人拍過他倆在一起的畫面,負責監控的同學沒按要求做,擅自離開去吃午飯了。木木覺得有點可笑,心想師兄估計是真的覺得她傻,不過這些事情再追問也是沒什么意思,反正兩個人已經分手了,她又不在乎別人怎么想,于是溫婉地表示了諒解。 師兄后來因為考試作弊,被學校記了大過,電視臺臺長的職務也被免掉,此后就轉學了。記得她得知消息的時候,只覺得幸好一早就跟他分手,再想到這個人卻像是個陌生人一般。 可能是白天受到的沖擊太大,晚上木木很早就睡了,然后陷入一連串的怪夢里,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沒睡覺一樣累。 她家現在住的是同層的兩個單元,父母住一個單元,她和jiejie住一個單元。jiejie交了男朋友,常年不回家,父母卻還真信她是住校準備畢業論文。后來又換了住所,她這個單元的房子卻保留了下來,jiejie那個時候已經出國,所以她整個大學時期都是自己住在這里,也是她出國前最熟悉的地方。 她的房間面積比較小,但是有一個陽臺,她穿著睡衣走到陽臺上,初春的寒冷讓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她想到夢里的白羽對她說“為什么你從來不讓我去你家?” 她腦子有點亂,不知道到底是夢境,還是白羽真的對她說過這句話。 可是,白羽確實沒有進過她家。 她以前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直到夢里聽到這句話,突然覺得耳熟,似乎她曾經真的聽白羽問過,但是卻沒印象了。 為什么她從來沒有讓白羽進過她家,就算兩個人一起出席活動,她喝多了也只會讓白羽把她送到家門口。 所謂家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意義,不過是一個住人的場所而已,不說男朋友,就連認識沒兩天的朋友她都會邀請他們到家里做客,可是她卻從來沒有邀請過白羽。 為什么?木木問自己。到底為什么? 然后,她突然想起某個深夜,男人送他回家,她被男人好好地呵護著,他的氣息環繞著她。她抬起頭,看著他,那時候的白羽已經有一米九了,對于一米七的她來說都太過高大。那一刻,她覺得自己似乎是愛上了這個男人。 不能愛呀,木木對自己說,愛上就會失去他了,所有的愛情最終都是別離,可是這個男人是她無法失去無法放手的。 原來,原來這么多年,我也有寧可回避也不愿直視的東西,木木慘然一笑。 她突然明白為什么從不讓白羽進去她家。 她對兩性的敏銳觸感仍在,他倆之間的吸引力她明明感受到了,可是她不斷暗示自己白羽是不可以愛的人,但又懼怕一旦讓白羽進屋,在密閉的空間里與他單獨相處,她會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她用一扇門隔開了兩個人的身體,也隔開了兩個人的心。 不讓他進門,不是因為不在意,而是因為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