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節
梁青和孫靜靜跑出去,非被她們打死不可。 宋言依然站在原地,突然覺得腳下似乎有個什么東西,一低頭,就發現一只漆面的,上面印著日報社的牛皮斜挎包,就扔在他腳下。 這是孫靜靜來時背的包,是給蘇櫻桃扯下來的,居然扔在他腳邊了? 他給踢了一下,里面掉出來幾個信封。 左右看看,發現孩子們也全追著熱鬧跑了,宋言于是撿起信封,掏出里面的信一看,喲呵,還真是首都那位前女友,和他的丈夫,寫給他的揭發信。 左右看看沒人,宋言進了門,轉身就把這些東西燒掉了。 然后再回頭,就見湯姆還在外頭打陀螺,那個小杰瑞已經笑的快要背過氣去了,兩只小手手拍在一塊兒,不停的揮舞著。 好吧,湯姆回來了,雖然會讓小白樓變的很吵,吵的宋言整天頭大。 但不得不說,對秦工,對他,湯姆誤打誤撞,似乎辦成一件別人辦不到的大事情。 揭發信燒了,黑歷史蕩然無存。 現在宋言的腰桿子硬了,特別硬,他可以堅持合并,不松口啦??! 第188章 鄉愁 一幫婦女同志當中, 居然是蘇小娥跑的最快,而且方法最好,悶不吭吭, 扎了那倆女記者好多針。 孫靜靜和梁青倆從秦工出來的時候,滿身都是針眼, 倆人還鬧到了公安局。 魯一平向來喜歡偏袒女同志, 但是,七八十號女同志,叫他怎么偏袒? 所以孫靜靜和梁青罵了半天, 甚至宣揚她們要找省上的大領導替她們做主, 魯一平也只是在g委會把婦女批評一下也就完了。 而孫靜靜和梁青, 則由他親自送到紅巖,讓她們找領導去了。 蘇櫻桃不知道在自己夢里,秦工和秦鋼是為什么不能合并的,但現在,合并的事情進行的特別順利。 而宋言,專門從秦城監獄里找的老專家, 正在給兩個廠的職工設計新型的家屬樓,而且,還在出規劃圖,要把秦工和秦鋼整個聯成一片。 據說首都為了合并后能發展的更快,甚至給秦州批了一個機場。 秦州的歷史地位擺在那兒,要真的連機場都會有, 蘇櫻桃就得考慮,在秦州城里想辦法多買上幾套房子了,畢竟將來,升值最快的就是房子。 當然, 這段時間,她又去了好幾趟珍妮的老家,奇怪的是,里面住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但老太太堅決否認識自己認識珍妮的奶奶,而且也堅稱自己不認識珍妮。 這事兒蘇櫻桃就得慢慢打聽了。 刺繡的工作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著,而今年,也是鄧昆侖破天荒,出差之后,離家最久的一年。 并不知道鄧昆侖去了哪兒,蘇櫻桃一直以為,很可能是越南戰場上需要在那些重型武器上做改進和改裝,他去越南了,而現在呢,越南的戰事也是如火如荼的時候,索性她也就專心搞著自己的刺繡工作,也沒再打聽鄧昆侖的消息。 反而是那個,她曾經見過的,跟珍妮搭過訕的小伙子,引起了蘇櫻桃的注意。 9月份的時候,那小伙又來過一趟秦工,轉悠了一圈就走了,等到10月份的時候,他居然被調到秦工,成小學里一個見習老師了。 當然,于此,蘇櫻桃依然什么都沒說。 不過這天,正好蘇櫻桃問敦煌研究院要的,他們專門給她拍的膠卷到了,她要去城里洗照片,結果在半路就碰上那小伙子。 現在已經是12月份了,后天就是元旦,翻過年也就是1972年了。 因為刺繡賺的錢多,三個孩子現在都穿的暖暖和和的,尤其是杰瑞,簡直就像個小棉花包一樣。 湯姆跟他倆人呆一塊兒,簡直玩不完,而且還一起鬼叫著大笑,吵的人煩不勝煩,再加上鄧昆侖這一走,已經快7個月了,丈夫不在,養孩子,上班的擔子在蘇櫻桃一個人身上,她心里其實挺煩的。 “湯姆,不要再吵了,再這樣,我把你扔下車?!疤K櫻桃說。 “那我和杰瑞走路吧,我們喜歡走路?!皽氛f。 杰瑞也立刻說:“走!” 十個月的孩子,已經開始學說話了。 正好就在這時,蘇櫻桃看到最近調到秦工的那個小伙子,從班車上下來,往一個大院兒里走了,她于是就一路跟著,想看看,這小伙到底要去哪兒。 結果走到五金胡同的門口,就見那小伙正好進了五金胡同,去的還恰好就是珍妮的親奶奶應該住著的,128號。 蘇櫻桃也只看了看,就去洗照片了。 這些照片,就是蘇櫻桃的靈感之源,她自己照著照片先畫花樣,再在絲巾上設計圖案,給廠里目前召來的那幫婦女們,絲巾就刺繡出來了。 當然,蘇櫻桃的野心不僅于此,一開始的時候,首都方面只要幾十條絲巾,慢慢的量加到了上百條,據新聞上報道說,前陣子有個外國友人的夫人來訪,一次性要了300條,到蘇櫻桃這兒,訂單量就加了1000條,現在,蘇櫻桃才正式跟宋言提上生產線的問題,當然,雇傭的也不是大學生,就是那些會刺繡的婦女。 而且她還跟農業局的局長商量過,就在秦州劈地種桑樹,養蠶,這于秦州的農民來說,就又是一個可以來錢的地方了。 明天就是蘇櫻桃的生日。 而鄧昆侖呢,已經走了整整七個月了,可以說蘇櫻桃的憤怒已經快要達到頂峰了。 9月份的時候,她是在大路上撿到的湯姆,于是,三個孩子又湊齊了,結果今天,頗為意外的,走了半年之久的丈夫,蘇櫻桃居然在收音機里聽到他的聲音了。 不過蘇櫻桃聽不懂,因為車載收音機里講的是英文,是湯姆突然一聲,喊說:“嬸兒,這是我叔叔的聲音?!?/br> 收音機里講的,是華國加入聯合國,從此成為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事情,在普通話中,夾雜了一些英文在里面,湯姆耳朵靈,一下就聽出來了,這是鄧昆侖的聲音。 這么說,鄧昆侖不是去越南,而是去美國了? 華國在1971年年底,加入了聯合國,從而,聯合國驅逐對岸,正式承認了華國在國際上的地位,這是一件特別大的歷史性大事件。 不過,這跟鄧昆侖有什么關系啊,蘇櫻桃心想說。 轉眼就回到家了。 小白樓一直燒的是鍋爐,鄧昆侖不在的時候,那鍋爐一直是蘇櫻桃委托徐嫂子替自己燒的,但是徐嫂子燒的鍋爐向來煙大火不大,所以家里永遠是煙囪里冒著濃煙,但是房間里卻一丁點兒都不熱。 今天破天荒了,煙囪里沒冒煙,蘇櫻桃隱隱覺得,怕是徐嫂子直接把她的鍋爐給禍禍來了? 結果推門進屋,一股融融的暖意,而且家里沒有一丁點的煙味兒。 “嬸兒,這是啥?”珍妮首先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打開的行李包,于是拿了起來,就發現里面裝的,居然全是化妝品。 湯姆再一聞味道:“這是我叔的味道,我叔回來啦?!?/br>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湯姆聞著味道,就知道鄧昆侖在鍋爐房,一把拉開鍋爐房的門,果然,鄧昆侖彎著腰,正在里面透煙囪。 雖然說鄧昆侖回來了,而且一進門就在透煙囪,但蘇櫻桃還是覺得挺生氣的。 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最辛苦的,大概就是哺乳期,他一聲不吭走了那么久,這要不發點脾氣怎么能行。 不過蘇櫻桃還沒來得及發脾氣,就聽見鄧昆侖和人聊著天,進門的聲音。 那不,有兩個人從外面進來了,一個是鄧昆侖,另一個則是東方雪櫻的丈夫聞放鶴,這倆人,居然并肩走在一起。 “鄧博士,咱們秦鋼和秦工重組,是一件意義非常重大的事情,但是我們秦鋼的人,反對宋言參選書記,我們覺得您更適合當書記,所以您能不能考慮一下,提交個意向書,我把您的名字,寫進意向書里?!甭劮批Q笑著說。 鄧昆侖皺了一下眉頭,卻問了聞放鶴一句:“你們秦鋼有一個女同志,名字叫秦露,我出國之前,曾經跟秦鋼的劉書記打過電話,特地交待過,她可以不用受法律的制裁,但以后也絕不能進秦鋼的設計團隊,那個女同志呢,現在在哪兒?” 聞放鶴頓了一下,才說:“就在我們秦鋼的工程師團隊里?!?/br> 鄧昆侖正在上臺階,停下了腳步:“誰調的?” …… “那個女同志在我們秦工,可是犯過錯誤的,毛靖被判了二十年,因為她是個女同志,我才放過了她,但你們怎么可以再讓她進工程師團隊,你們對此,難道就沒有警惕心理?”鄧昆侖又說。 聞放鶴攤了攤手:“但您也不得不承認,她工作方面非常優秀吧。咱們秦鋼只是個國營單位,不是軍工廠,沒那么多政策條件的,更何況現在在政審方面,就連軍工廠都已經放的很寬松了?!?/br> 鄧昆侖長吁了一口氣。 說起來簡直頭痛無比,他在6月份,清算金芯電纜事件的時候,因為秦露畢竟是個女同志嘛,就把秦露從那個案子里篩了出來,但是,他才剛剛回到秦州,辦公室里就有秦露的一封信,信里只要一行字:期待我們能再次一起工作。 男人對于sao擾自己的女性,肯定是極度反感的。 見從這個聞放鶴這兒問不出什么來,鄧昆侖也就不問了,他打算明天親自問問秦鋼的劉書記,看秦露到底是怎么回事。 博士有半年多沒見過妻子,兒子,也很吃驚,怎么珍妮沒送走,還在家里。 而兒子,這是最讓他吃驚的,他居然扶著沙發,都可以走來走去了。 對了,屁股上還帶個小尾巴,博士以為這是什么特殊的,輔助孩子走路的東西,走近觀察了一會兒,才發現這是尿布,按理來說應該綁緊的,但這小崽子太愛跳,把尿布給抖松,抖掉了,才會像尾巴一樣,拖在屁股上。 且不說出國七個月的事情會惹妻子生氣,秦露的事情他肯定也要交待,畢竟夫妻之間,用蘇櫻桃的話說,坦承比愛更重要。 蘇櫻桃因為秦露,當初可是跟博士發過脾氣的。 現在秦露在秦鋼,又加入了工程師團隊,在設計院工作,要叫蘇櫻桃知道,不又得生一場氣。 “這半年在外面,辛苦壞了吧?”就在這時,蘇櫻桃輕輕問了一句。 博士沒說話。 “想吃什么,家里有干蘑菇,還有五花rou,對了,還有你最愛的牛排……” “紅燒rou,紅燒rou,有面嗎,我來給你和面,給我烙一盤二道面的煎餅,對了,我幫你洗土豆,給我炒個土豆絲吧?!编嚴雒摽诙?,居然眼泛淚花:“西餐我都吃的想吐了,趕緊給我炒個土豆絲,再燒個湯,我要卷餅吃?!?/br> 博士這一趟是去了趟m國,而且是跟著要總理一起,是為了華國加入聯合國而努力了一趟的,當然,這趟去的不止他一個人,那是一個龐大的代表團,有來自個各個行業,各個崗位上的人們,跟著外交部,大家一起努力,才能讓華國加入聯合國,從此之后,華國等于擺脫了美蘇的經濟、戰略方面的封鎖。 甚至,蘇櫻桃的絲巾,也在其中起了不小的貢獻。 因為所到之處,所有人都特別喜歡那方帶著敦煌文化的絲巾。 而博士呢,正好也把華國的彩陶有八千年歷史,而且我們可以用炭14直接測定的事情講了一下,總理聽后大為感興趣,立刻親自關懷,又從牛棚里解救了一大批搞文藝,搞考古,搞歷史的學者專家們。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博士曾經一直最鐘愛的都是西餐,而且在去美國的路上,甚至跟一起去的同志們夸大話,說他們或者會飲食不習慣,但自己對于英國,美國的飲食非常習慣,甚至可以說,有一種鄉情在里面。 但是等下了飛機,在美國呆了兩三天,博士就發現,自己居然是第一個胃口不適,而且火急火燎要找中餐的人,因為他赫赫然的發現,西餐是真他媽的難吃。 甚至于,美國本土的西餐,居然還趕不上蘇櫻桃做的。曾經,他最喜歡五分熟的牛排,可現在,他更愿意吃蘇櫻桃用蘑菇炒的牛犢rou。曾經他喜歡的炸雞,也遠遠不比上蘇櫻桃時時來爆一盤的辣子雞那么開胃,下飯。 至于薯條就更不用說了,它怎么能比得上土豆絲? 而他在外七個多月,最想念的就是蘇櫻桃的飯菜。 現在只要提起西餐,他就是一言難盡的厭惡。 中餐和蘇櫻桃,這個小小的家,以及家里鬧哄哄的孩子,才是他的鄉愁。 真是難以想象,她剛才分明聽到秦露的事情了吧,她居然沒發脾氣,反而是問他餓不餓,想不想她的飯。 博士心里覺得,小蘇同志應該還是很愛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