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
而她似乎也并不生氣,不會像白娟,徐嫂了,段大嫂一樣,動不動就在家里歇斯底里的跟丈夫大吵大鬧。說不定,她所謂的,那二十年牢獄是真的呢? 要不然,她怎么可能在毛紀蘭那么強逼的時候,還能面對著他,心平氣和。 鄧昆侖現在甚至想聽她講講,那二十年的細節。 不這,他聽到墻上的鐘敲了一下,似乎想起件什么事情來,轉身,就把五斗柜上,蘇櫻桃唯一的奢侈品,最鐘愛的東西,一瓶茅臺酒給拿了起來。 “那是我的酒,我每天都要喝,你拿我的酒干嘛?”蘇櫻桃立刻柳眉倒豎。 婆婆再鬧她也不急,但鄧昆要拿她的酒,她直接拎著菜刀出來了。 “送人?!彼尤徽f。 “你瘋了吧?!碧K櫻桃堵著鄧昆侖了:“放下,不準拿走?!?/br> 她一天也就喝一小盅,但是就饞那一口,而且非茅臺不喝。 這也是第三任丈夫給她慣的壞毛病。 鄧昆侖拿她的酒干嘛? 鄧昆侖臉上露了點難色,說:“我剛到華國的時候,在首都認識了一個同志,是個軍人,人非常優秀,最近,海青省那邊幾乎所有的物理學家全部下放了,正在經受最嚴厲的批評,那位同志說,他有辦法把那幫物理學家全弄到秦城來,我突然想起來,我們約好的時間就是下午一點見面,送瓶酒會比較好吧,尤其是茅臺,你說呢?” 現在是1968年10月,逢國慶,人精神,確實,革命鬧的很嚴竣。 而且目前在紅巖的隔壁,海青省,一大幫物理學家幾乎全軍覆沒。 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什么人啊,這么大的口氣,居然跟鄧昆侖吹牛,說自己能把那些物理學家,全調到秦城監獄來? “這樣吧,鄧昆侖,要是那個人做不到,你賠我一箱茅臺,行嗎?”蘇櫻桃說。 鄧昆侖也有特批的茅臺,不要錢,白領的,但他是個死腦筋,覺得國家太窮,太缺糧食,就不該釀酒。 所以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他不肯要國家的酒,因為他覺得這樣可以省糧食。 這回蘇櫻桃可算拿到他的把柄了。 她估計他是碰到一個專門騙酒喝的酒喝的江湖騙子,畢竟能把一大幫物理學家從海青調到紅巖,還能調進秦城監獄的人,現在還沒生出來呢。 “趕緊走吧,懶得看見你?!碧K櫻桃說。 鄧昆侖抱著那瓶酒,走了。 恰好這時,湯姆走了進來,好大的小伙子,從來沒有過的,他居然在臺階上扒下褲子,朝著花圃時耍了一泡尿,然后甩甩胯,把褲子提了起來,搖頭晃腦的進門了。 “你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撒尿還要搖幾下,流氓一樣?”蘇櫻桃好容易消了氣兒,一巴掌就放到湯姆的屁股上了。 湯姆簡直無妄之災啊,他只是覺得甩一下似乎很帥嘛,這也有錯? 但蘇櫻桃是真生氣,因為她這輩子就見一個男人撒完尿喜歡甩胯。 就是她夢里的第三任丈夫,那個差點害死她的王八蛋。 學誰不好,湯姆偏偏要學他? 第113章 褚巖其人 鄧昆侖認識的這個人名字叫褚巖, 今年31歲,身材高大,面像有點兇, 是一位貨真價實的**。 他原來的工作非常重要, 是駐京某武裝警衛營營長, 而他父親,則在軍事委員會工作。 今天是宋正剛做東,飯也是在宋正剛家吃, 而且是李薇自己在親手做菜。 褚巖和司機兩個現在正坐在宋正剛家繡著革命最光榮幾個大字的沙發上,對面墻上就是領袖囧囧有神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他媽的,今天遇見一女流氓, 把我的額頭碰成這樣?!甭N著二郎腿, 褚巖滾著一顆李薇煮的雞蛋。 “要不要去醫院?”宋正剛好聲好氣的問。 他心里在腹誹:怎么別人遇不到女流氓, 就你老遇到這種事? “去醫院干嘛, 不夠丟人?!瘪規r依然氣急敗壞。 宋正剛對褚巖這個人,既要熱情禮貌,但還不能太過分, 因為他是褚司令的兒子, 但不是褚司令的原配生的,當然,他的血統經得起審查, 也絕對清白,母親還是烈士。 不過他自己在首都名聲不大好聽, 據說經常被女人耍流氓,也算個奇人了。 褚司令的大兒子跟宋正剛共事過,背后提起他, 總會提一句:那就是個小娘養的雜種,沒什么本事,就是長的好,腿腳功夫好,嘴皮子利索,討女人喜歡。 他不想得罪褚家的大兒子,就不能對這家伙太親熱,但不招待也不行,畢竟人家已經來了。 他本來是到機械廠去接博士的,車爆胎了走不了,于是回秦州,讓小董去接的博士。 鄧昆侖還沒來,宋正和褚巖就聊起了局勢,說誰誰又被下放了,誰誰又被搞了。 說起秦工和秦州,褚巖笑著說:“要說下放誰,搞死誰,鄧昆侖首當其沖吧,這可倒好,羅布泊那幫子有總理力保的都全軍覆沒了,鄧昆侖個從小在m國長大的,居然到現在還在工作崗位上?” 宋正剛就比較驕傲了:“咱們秦州民風淳樸?!?/br> “淳樸頂個屁用,你宋書記要能把他搞下去,豎個典型批一下,立刻就能升省級?!瘪規r端起酒杯,大馬金刀坐著,笑了一下說。 還別說,額頭上那個月牙很滑稽。 宋正剛回頭,看李薇在廚房門口聽的出神,而且看起來居然還真有點想搞鄧昆侖的意思,抓起一顆花生,刷一把就打過去了,還狠狠瞪了李薇一眼。 秦州好不容易有如此平和的日子過,誰想搞革命,宋正剛就先搞死誰。 而這個褚巖,小娘養的,不知道為什么來秦州,張嘴就說搞博士,宋正剛心里其實很反感他。 “博士來啦?快請進!”李薇突然大聲說。 回頭,她也瞪宋正剛一眼:要不是她一直聽著,望風,他們倆說博士的壞話,就要給博士聽到了,哼! 而且李薇估計這個褚巖也是來整博士的,不然,能這么囂張? 可是博士才推門進來,褚巖居然站了起來,看起來還挺激動的就開始搓手,跺腳了。 “博士!”宋正剛說。 褚巖的雙手也立刻伸出去跟鄧昆侖握手:“博士您好,好久不見,很慶幸咱們都還活著?!?/br> “慶幸咱們還活著!”鄧昆侖伸出雙臂,倆個大男人居然笑著擁抱在了一起? 李薇和宋正剛夫妻齊齊傻眼:這又是怎么回事。 事實上,當時鄧昆侖從m國歸來,在香港受阻,就是褚巖奉總理的命令,抱著汽油桶子游到香港,又劃著小漁船,單槍匹馬,冒著給駐港英軍擊斃的風險,把他和倆孩子帶回國的。 當時英軍鳴槍警告,子彈一梭梭的打著,褚巖劃著小船,用他的身體擋著博士和倆孩子,才讓他們能活著回到大陸。 褚巖頭皮上的那道疤就是當時子彈擦頭皮而過時留下的。 三年不見,為了撿回來的命,必須擁抱。 “我這兒有瓶酒……敬知己!”鄧昆侖說著,從一只磨的泛白的牛仔皮包里拎了一瓶茅臺出來。 他見褚巖額頭上有一個月牙型的腫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我不記得你額頭上原來有這個?!?/br> 說起這個月牙印的腫印,褚巖就要想起那個又虎又飚,害他差點出車禍的女拖拉機手,齜牙,他搖了搖頭:“不提也罷?!?/br> 博士面前得講文明,不罵人! 看了看腳下一大箱解放前的茅臺老酒,他笑望著博士那瓶寒酸的茅臺,說:“博士這酒肯定珍貴,不過今天喝我的吧,我的也不錯?!?/br> 三個人一起喝酒,聊天,等飯的時候,鄧昆侖開門見山的性子,直接就把他想把羅布泊那些物理學家全調到秦城的監獄的事情,正式的跟褚巖提了一下。 端起酒杯,他說:“褚巖,需要我做什么,找誰,你盡管開口,只要事情能辦成,你想我怎么謝你都行。東方風格,我永遠記得你這個人情?!?/br> 為了能保一些人,鄧昆侖也是拼了,正在努力的融入華國的人情關系網。 褚巖笑了笑:“喝酒,咱們先喝酒再說別的?!?/br> 宋正剛于是也端起了酒杯來,但是心里就好比十五個桶子打水,七上八下的。 這個褚巖,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博士既天真又質樸,提的又是那么重要的問題,別被他給賣了吧。 …… 這天晚上回家,鄧昆侖一身的酒氣的回家,還特別開心。 當然,蘇櫻桃怕他要轟墻,不敢鎖門,留著門給他呢。 洗了個澡,鄧昆侖就上床了。 “羅布泊的物理學家呢,人在哪兒?”蘇櫻桃一看鄧昆侖的樣子,就知道那件事情應該是有難度,沒辦成。 鄧昆侖卻說:“還行,問題應該不大?!?/br> 褚巖確實答應,幫鄧昆侖把那幫子物理學家全調到秦州來,不過也給他提了個要求。 他在m國認識的那位記者本,在華國有個朋友,恰好是褚巖的大姐褚英。 而褚英就厲害了,她是一位物理學家,解放前留學法國,現在是法國國籍,人也留在法國工作。 法國和華國,64年就建交了,屬于友好國家,是互通關系和交流的。 所以褚英可以自由往來于兩國之間。 褚英提出讓博士到首都,她有辦法讓博士和遠在m國的本直接通話,并讓鄧昆侖在電話里跟本好好談談。 而這,也是本自己的愿望。 還有,本在首都有些私人物品也需要鄧昆侖去清點,跟政府交涉,并且,由褚英從法國轉運m國。 這確實是件很簡單的事情,鄧昆侖很爽快的答應了。 當然,褚巖也答應了他,要保物理學家的事。 所以今天見褚巖,博士心情特別好。 不過他喝了點酒,身體特別燥,不等蘇櫻桃多問,就把她的嘴巴給堵上了。 當然,是用唇。 …… 今天是深犁地的日子,這種墾成方塊的地特別適合用大型拖拉機來犁,30厘米長的大犁破地而入,深秋的田野上,大地被開了膛,高照的艷陽下,剛剛犁開的地里往外散發著潮氣,泥土的芬香里都帶著肥沃。 孫緊終于又做回了拖拉機手,而且開的還是博士的拖拉機,在一眾女拖拉機手中,身體最壯,駕駛技術最好,犁的最起勁兒。 而最近,正是她努力拿下鄭凱的關鍵時刻,為了展現自己的力量,在農場里開著拖拉機,一直都是遙遙領先,犁的地比誰都多。時不時的,她就要回頭找一找鄭凱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