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這孩子說話語敘不對,大意是:自己是個m帝的狗崽子,不能吃糖。 她是個混血兒,估計是才回國不久,中文才會說的這么吃力的。 “你不是m帝,你是人間最可愛的小天使,快站起來,我這兒有糖你吃不吃?”蘇櫻桃說著,從兜里掏了一大把大白兔出來,遞給了這個頭發微卷的小女孩。 女孩應該經常吃糖,倒是不饞糖,把糖推開,搖頭說:“謝謝,不能!” “你是?”就在這時,身后響起一個既溫柔,又醇厚的聲音來。 蘇櫻桃回過頭,不用猜她都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鄧昆侖,她夢里那個只從書面上,她就能感覺到溫柔和博學,魅力無限的男人。 她在信里曾經多次問過他的長相。 他總說自己長的很普通,甚至還是女同志們見了,都會自然而然厭惡的那種相貌。 所以她一直猜他可能長的很丑。 昨天在鄧東明家看到的那張照片,蘇櫻桃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可是他本人,更加叫她吃驚到無以復加。 這個男人據說已經28歲了,可是,他穿著白色的的確良襯衣,藍色的工裝褲,戴一副金邊眼鏡,冷峻高大,皮膚白皙,眉目間透漏著一股子冷冷的貴氣,眉眼間沒有一丁點的皺紋。 他看起來頂多也就24歲左右。 這樣帥氣到不真實的男人,是怎么熬過牛棚里那八年歲月的??! 是在熬過那段歲月之后,他才會變得都沒有自信,不敢去見她的吧。 歲月到底曾經怎么摧殘過他啊,難道直接毀了他的容貌嗎! “女士你好,我家小侄女正在換牙的時候,不能給她糖吃,謝謝你的糖?!彼穆曇粢埠芎寐牥?。 夢中的男人,蘇櫻桃終于見到他了。 他,就跟她想象中一樣的,斯文帥氣,彬彬有禮。 而這個小女孩,蘇櫻桃也沒有救錯,她果然是鄧昆侖那個,和她一起坐過牢,并且死在牢里的小侄女。 在夢里,就是因為這個小女孩,她才和鄧昆侖陰差陽錯,成的筆友。 第4章 大型相親現場 很快就是見面會了。 別看現在講究樸素大方,要勤儉節約要艱苦奮斗不能浪費。 但是就在干事員來喊大家去參加座談會聽講的時候,幾個女同志個個兒都是小鏡子加梳子,吳小蘭還悄悄那了鴨蛋粉出來往臉上擦著。 擦完,不停咬著嘴唇。 臉頰上沒擦勻的鴨蛋粉,斑駁的像墻上脫落的大白粉一樣。 空曠,椅子都掉光了漆的大會議室,幾個女孩子都頗心機的坐到了有光的一面。 蘇櫻桃很是納悶,因為這幾個女同志看起來都非常主動,那為什么,鄧昆侖在下牛棚前為什么還會單身? 男人大步走了進來,兩條長腿,皮鞋踏地,腳步聲就讓幾個女孩子不由的緊張了起來。 淺藍色襯衣,黑色褲子,他進來了。 一雙深邃而又睿智的眼睛里帶著嚴厲與高不可攀的不可靠近,他坐下了。 “現在開始講課,今天我的論題是,我們秦城機械廠和caterpillar,以及mitsubishi等國際重工企業間的差距!”他說。 女孩子們全愣住了,因為她們更本聽不懂對方雜夾著英文的這段話,講的是什么。 就在這時,蘇櫻桃深吸一口氣,啪啪啪就開始鼓掌了。 不但鼓掌,她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眸時刻緊盯著對方,一副崇拜又仰慕的樣子。 不是假的崇拜,她因為有那個夢,是真的完全仰慕對面這個男人的。 “她能聽懂?”一個問。 另一個翻白眼了:“秀兒吧,真秀!” 于是大家一起撇嘴。 但是她表示聽得懂,對于深覺得自己來給幾個完全不懂重工行業的女同志來講課題屬于對牛彈琴的鄧昆侖,就是深深的安慰了。 他講課的時候目光始終望向蘇櫻桃。 因為望向她,才能得到回應嘛。 …… “好了,我的課題講完了,你們還有什么要說的沒?”合上課題稿,他抬頭望向大家。 優秀的,帥氣的,但是目光嚴厲的博士目掃全場。 就在以為大家都沒話說,要走時,一個女孩突然指上櫻桃:“鄧博士,她聽的最認真,讓她說?!?/br>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蘇櫻桃,一副看你還怎么秀的樣子。 鄧昆侖的目光也望著她。 蘇櫻桃深吸一口氣說:“雖然基礎建設方面差點兒,但我們有鄧博士這樣的專業教授,假以時日,我覺得我們一定能在世界重工行業爭得一席之地?!?/br> 居然是真的秀? 馬屁拍的仿佛春風化雨潤物細無聲? 幾個姑娘頓時啞口無言。 鄧昆侖也愣住了,大概他從來沒想過,能從一個女孩子嘴里聽到這種話。 蘇櫻桃卻在竊笑,重工業,隨著基礎建設業的興起,從混凝土攪拌車到挖掘機,再到各類大型運輸車,風力發電葉片,液壓爆破器,大型隧道鉆鑿機,懸臂式鑿鉆機,這些重工業設備將來會是整個世界重工業的基石。 鄧昆侖恰是這方面在國內為數不多的泰斗級人物,可惜牛棚里的十年讓他耽誤了太多,讓他最終不能被列入重工業的殿堂,只能永遠呆在秦工,做個默默無聞的高級工程師。 “那個,鄧博士,我們是不是可以向您再提個問題?”吳小蘭看見鄧昆侖一副要走的樣子,連忙問。 “我有權不回答,對不起!”說著,他抓起演講稿,就那么起身離去。 真…無情又…帥氣! 這確實是個憑實力單身的鉆石王老五。 一間宿舍里只有三張床,這就意味著必須有兩個人共用一個房間。 吳小蘭和另外兩個都不愿意和孫緊住一間,雖然不明說,但是看的出來,她們都嫌她是農村出來的,身上有炕味兒,臭。 蘇櫻桃自己也是從農村出來的,當然不嫌棄對方,居然倆人得了一個宿舍,中間還有一張空床位呢。 晚上機械廠還管伙食。 現在的人只要出門,都會帶著飯缸子的,眼看到了飯點兒,幾個女同志拿著飯缸子就去打飯了。 蘇櫻桃看孫緊不在,拿著她的飯缸子,替她打了滿滿一大碗的湯面。 給自己,她也打了一大碗湯面,一直在農村吃南瓜葉子,木薯粉攙半的五八粉,這種六六粉的湯面,第一口就香的讓她差點沒吞掉自己的舌頭。 據說將來還會有八五粉,純細雪花粉,就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這個時代出生的孩子沒人知道純麥子粉是什么味道。 孫緊回來,看到蘇櫻桃替自己打了滿滿一盆飯,樂壞了。 “謝謝你給我打的飯,其實我和鄧三兒,也就是鄧博士是親戚,而且,他媽就是我二姨,這你不知道吧?”孫緊笑瞇瞇的說。 蘇櫻桃把剩下的大白兔全給孫緊了:“我還真不知道,來,吃糖?!?/br> 看來,她找到一個知道鄧昆侖底細和內幕的女孩子,這是成功打入敵人內部了。 孫錦抓過糖,吐了吐舌頭說:“謝謝你,我最喜歡吃糖了?!?/br> 接著,她又說:“沒情況的,這些女同志沒一個能入得了我表哥的法眼,我就更不可能啦,是我媽逼著我來的,但是鄧三兒剛才把我喊去罵,用他的話說,近親結婚是胡扯?!?/br> “為啥呀,鄧博士看起來挺平易近人的,為啥不肯結婚?”蘇櫻桃問。 她想結婚,結果遇到了一個不婚主義者? “一開始,他在國外是有對象的,還是個女科學家,不過那個科學家對象不想跟他一起回國,就分手了。在咱們秦工,他原來也處過一個對象,但是,唉,不提了,總之,那不是一段愉快的經歷,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相親結婚?”孫緊說。 果不其然是優秀的博士,這光是談對象的經歷就夠曲折的。 “我媽還想讓鄧三兒跟我結婚,給我搞個正式工作呢,沒情況吶?!睂O緊又念叨說。 “啥意思,跟鄧博士結婚,還能解決個正式工作?”這事兒,大嬸兒可從來沒跟她提過啊。 “當然可以,還是機械廠的工作呢,機械廠現在可是咱們秦城最大的工廠,工資高,待遇好,我媽也在這廠里,我倆哥都在廠里,現在就想讓我進來,最好在食堂工作,可以把面啊米啊rou啊的,全搬我家去?!?/br> 不是相親不是談戀愛,就為了一個正式工作也必須結婚啊。 更何況,蘇櫻桃還想替鄧博士化解十年的牛棚之災呢。 “我想嫁給你表哥,嫁了之后咱倆做姑嫂,你覺得成不?你喜歡我不?”蘇櫻桃不害臊,也不要臉,反正就是纏上了。 孫緊立刻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了:“你真的想?” “真想。所以我該怎么辦?明天我們就該走了吧,你覺得他對我有印象嗎,還會再見我嗎?”蘇櫻桃問。 用座談會的方式讓鄧博士面見很多女孩子,組織再選出他喜歡的,留下來做深入接觸,彼此都愿意的情況下,才會讓他們談婚論嫁。 共產不是專治,不會在婚姻問題上強迫一個人的。 可那也得人鄧博士那尊石象愿意點頭啊。 “你等著,我給你搬東風去!你也得隨時準備好丑媳婦見公婆呀!”拍著屁股,出了門,只聽外面一陣拖拉機的突突聲,這個向陽公社的拖拉機手,跑了。 這情況,可比蘇櫻桃想象的順利多了。 …… 半個小時候后,機械廠領導們所居住的小白樓,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并肩睡著了,一股難聞的味道彌漫著的小臥室里,鄧昆侖正在檢查倆孩子的頭發,很奇怪的,孩子的頭發似乎是斑禿了一樣,一片片的地方全是禿的,就像給薅過毛的雞一樣。 有人敲門了,保姆開門,進來的是鄧博士的母親,毛紀蘭同志。 “湯毛和真泥都睡啦?”倆孩子,一個湯姆一個珍妮,是鄧昆侖從m國帶回來的混血兒,據說是他好朋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