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
吳鵬讓手下人給錢一明和付康倒了兩杯茶,自己懶洋洋地坐在老板椅上:“兩位大佬,答應給我的一個億的融資什么時候到位?這已經又拖了我很久了?!?/br> 錢一明微笑道:“吳鵬總您別急啊,就算走個過場,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好歹得讓雙方面子上過得去,您說對吧?!?/br> 吳鵬其實是頗為不屑一顧的,但是也沒有表露出特別多的情緒,只是淡淡地問了一句:“嗯,理解。那二位大佬今天過來有何貴干?” 付康把話接了過來:“是這樣的吳鵬總,我們這次來就是為了跟您商量一下估值能否再降一降,以及未來五年財務模型的制作,咱也得商量著來?!?/br> “估值就不用再降了吧,降太多我沒法跟其他投資機構交代,我們的股權是很寶貴的?!?/br> 錢一明被吳鵬的不要臉給惡心到了,語氣雖然仍然客客氣氣,但是說出來的話不怎么好聽:“吳鵬總,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家人關上門就別說兩家話。我們其實并不關注估值不估值的,主要是留存在地宇證券的文件底稿不能太難看。所以這估值,您還是降一降為好?!?/br> “……行行行,這方面您肯定比我專業,那您就看著定吧。財務模型這東西,我手下財務做不來,您跟付總多cao心給我做一份吧?!?/br> 豈止是手下財務做不來,饒是錢一明跟付康專業投行出身,手下的注冊會計師都是精兵強將,也肯定做不出來。 這就是明擺著讓直接造假,啥也沒有怎么編?每個產品的銷售增長趨勢、增長邏輯、公司的開銷和運營……林林總總加起來得跟最后的總數相符合,就春實智農這個破公司,做五年的財務模型就等于是在沒地基的狀態上,建造一個浮在半空中的高樓大廈。 沙漠里渴極了出現幻覺都未必能滿足吳鵬的需求。反正錢一明跟付康今天過來也不是為了認真討論估值和財務模型的,吳鵬愛怎么嘚瑟就怎么嘚瑟吧。 兩個人裝模作樣地忙活了一上午,又做財務訪談,又做高管訪談,又打印各種材料。故意磨蹭到了飯點兒,吳鵬不得不開口邀請:“兩位大佬要不要一起吃個午飯?” 錢一明點點頭:“是有點餓了,不知不覺忙活一上午,那我倆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吳鵬在附近的一個飯館定了個小包間,三個人邊吃邊聊天。 付康夾了一筷子農家小炒rou看似不經意地對錢一明說:“晚上組不成局啊,李總來不了,你們玩那個人太少沒意思?!?/br> 錢一明喝了口茶,轉臉向付康:“李總怎么回事,不就上次贏了他十萬塊錢,現在回回約他,他都臨時放鴿子,這種人品以后也甭約了?!?/br> 吳鵬忽然抬眼,錢一明和付康用余光就能瞥見他在兩眼放光:“錢總還有這愛好呢?平時都玩什么呢?” 錢一明正在細嚼慢咽一筷子番茄炒蛋,不急不緩地咽了下去才開口說話:“沒啥,投行壓力大,一年也撈不著去一次澳門,就找幾個牌友炸炸金花打打德州什么的。 怎么著?吳鵬總也有興趣參與?要不要晚上補了我們這位放鴿子的李總的位置,一起炸炸金花?” 錢一明這話說的非常自然,他跟付康都是提前商量好了的,既無意之中透露了自己喜歡去澳門賭場,又非常有興致地邀請吳鵬一起炸金花,看上去就是臨時的起意,毫無算計的破綻。 并且炸金花是賭性很大的牌局,一局之間的贏輸遠遠超過斗地主和德州,每局的時間也迅猛,喜歡玩炸金花的人賭性都很大。 吳鵬不疑有他,畢竟錢一明跟付康與自己的死對頭孟串兒是天敵,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這道理用在現實中大概率錯不了。 “錢總玩得也不小啊,我這倒有個好玩的地方,我哥有個場子,想不想嘗試一下?” “場子?啥場子?” 吳鵬嘿嘿笑道:“就是你想的那種場子嘛?!?/br> 付康垂下眼睛,心下暗想:孫zei,不枉費陪你瞎鬧一上午,終于上鉤了。 錢一明往嘴里叨了一口米飯,說話都有點含糊不清:“場子我可不敢去,要是被端了我連工作都沒了?!?/br> “這話說的,怎么跟咒我們場子似的,我既然敢帶您去,肯定就是會保證安全啊?!?/br> 錢一明猶豫了一會,又瞅了瞅付康,付康漫不經心道:“吳鵬總自家的場子,肯定比咱們更害怕安全出問題,反正晚上也組不成局,要不然就一塊去看看唄?” “下午見完客戶再說吧。如果要去的話就給您打電話?!?/br> 吳鵬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嘬了一口:“錢總,我們場子現在以穩定為主,也不是天天開局,您要是下午還要見其他人,那就等下次開局的時間定了我臨時通知您。 您得保證在通知您以后不能見任何其他人,半小時之內趕到我這兒來,萬一您說漏了嘴,被有心之人聽去,到時候您也就是被拘留幾天丟個工作,我這邊可就慘了,得坐牢?!?/br> 錢一明和付康默默對視了一眼,這吳鵬,是真的太精了。 “成,那就等您通知吧,今天下午的確得見客戶,等下次開局您再叫我吧?!?/br> “好嘞,那就這么定了。保證您安全又開心?!?/br> 第126章 探尋地下賭場的準備工作 “反正這個事兒呢,已經這么定了,再起變數吳鵬那老小子肯定起疑心?!钡赜钭C券的vip會議室里,付康拿一個小小的銀勺子攪和著手里的咖啡,眼睛偷偷覷著面色鐵青的孟串兒,硬著頭皮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 孟串兒一覺睡到下午,蒙頭蒙腦地來到辦公室,這兩個混蛋玩意告訴她已經把吳鵬的前期鋪墊做好了,心里這個氣?。骸案犊?,一明,你們對我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這件事情你們的風險意識真的不足,非常危險明白嗎??非常危險??!” 錢一明伸出右手,示意孟串兒舒緩一下情緒:“串兒,我們雖然不知道你跟李林、吳鵬具體有什么仇,但是我猜,按照這幾個人的卑鄙程度,你在他們手里,是吃過大虧的。 更何況你這個人,我跟付康最開始的時候這樣算計你,甚至利用你對于暢的器重搶走了你幾百萬的凈利潤,你仍然能真心待我們如兄弟。 正因為你是這樣的你,所以于暢寧可兩相權衡之下倒戈我這個親舅舅,也要為了信念和職業理想堅定地站在你身邊。那么吳鵬等人得做出多么人神共憤的事情來,我們可以大概猜得到。 所以我跟付康,心甘情愿地替你去鏟除這幾個人,更何況我倆的心機手腕不在吳鵬之下,不會出現太大的紕漏的,我倆一定小心行事。今兒跟你說,就是我們謹慎的體現,你得做我們的外援,用來應對一些突發狀況?!?/br> 孟串兒其實心里特別感動,與子同袍的兄弟情分在地宇證券慢慢形成了干凈和純粹的氣場,兄弟們不再爾虞我詐而是真正風雨同舟。 她只是非常珍惜這些難得的情分,張超和李豐隆的慘死沒過幾年光景,現在的孟串兒無法面對任何程度的失去。所以她對付康和錢一明,擔心和掛念居多,縱然知道這兩個聰明才智遠勝吳鵬,卻仍止不住懸著神。 “算了,我現在責備你倆已經遲了,就憑我們幾個是不可能做到萬無一失的。去警察那里吧,把所有的情況說清楚?!?/br> 付康思考了一會,提出了疑問:“賭場都是需要抓現行的,而沒有確定的證據,警察無法立案,就憑我們幾個紅口白牙地說,警察是不會浪費警力在這上面的?!?/br> “我知道,所以一會我會叫一個常年跑法制口的記者,他會信任我的人品,而警察會信任他。這時候只有信任警察,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護自己?!?/br> 錢一明問道:“警察會不會因為擔心安全問題,不讓我們進去?!?/br> “吳鵬的這個場子害人不淺,李林一夜之間單人就輸掉一個億,警察在沒有內線的情況下進不去這樣組織嚴密的場子,若是有同行做說合,在一切保護措施做好的前提下,有可能把你們作為特情讓你們參與這次抓賭的行動?!?/br> 孟串兒繼續說:“同時,得準備一筆錢,萬一這次無法成功端掉這個賊窩,我們寧可破財消災,也要保證萬無一失。錢我湊一湊,不能讓你倆又擔風險又出錢?!?/br> 錢一明剛要出口反駁,孟串兒一揮手:“行了,如果再嘰嘰歪歪你倆誰也別去!現在我去找記者,然后一起去公安局?!?/br> 時光周報從前有個時政口的記者叫涂軍,后來轉去了電視臺法制進行時節目組,長年累月跟著公安到處拍攝現場。 涂軍跟孟串兒在時光周報算關系好的,一群人經常在報紙定版之后的凌晨吃夜宵喝酒,聽完了孟串兒說的事情原委,涂軍摩拳擦掌:“串兒,這是好事呀,又給我添加了新聞線索,我幫你聯系經偵的隊長,然后跟電視臺報選題我們全程拍攝。 擬ipo公司董事長竟是驚人地下賭場的cao控人,輸贏一夜之間單人過億,這種猛料是幾輩子難求的新聞啊?!?/br> 孟串兒苦笑道:“軍兒,這種事情不一定一次成功的,萬一你大動干戈撲騰來了,再落了空?!?/br> “這是要講求天時地利人和的,就算落空也不怪你,我相信你。這樣吧,我現在就去聯系,聯系好了咱們市局經偵支隊見?!?/br> 涂軍的速度很快,傍晚左右就約好了孟串兒、錢一明、付康一起來到了經偵支隊。經偵的警察很熱情地接待了這仨,旁邊刑偵的也在,說是經偵請來的“救兵”。 “你個臭小子,怪道好心請我喝茶,原來是想讓我協助你出現場?!毙虃傻母鐐?0歲上下的樣子,剃了一個小平頭,劍眉鷹目高鼻梁,笑著戳破了經偵兄弟的小心思。 經偵的警察看上去不到30歲,白白凈凈的,更像是書生,此刻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嘿,師父,如果這場子的金額真像他們說得這么大,那肯定得你們介入才行啊。再說裝備上也是你們最先進,咱得最大限度保護舉報人的安全啊?!?/br> 平頭點點頭,略沉吟了一會說:“風險還是很大的,你趕緊補個申請,把為什么用舉報人進賭場的必要性寫詳細點,以及涂軍要跟拍也得按流程走申請,還有就是設備, 紐扣攝像機,還有能藏鞋里的那個定位追蹤器,放屏蔽信號的手機都得給舉報人配上?!?/br> 轉臉對錢一明和付康囑咐:“你們兩個得絕對機敏,這種規模的場子大概率會配備電子和金屬檢測儀,要是情況不對,你們就趕緊找機會扔了,東西我們能找到,只要你們別出問題就行。 我們會安排跟蹤,一旦失去聯系,要記住兩點:第一,拖延時間;第二,想方設法制造混亂。拖延時間不用教你們,但是制造混亂要慎重,一切以安全為主?!?/br> 從公安局出來的時候付康雀躍得像個傻小子:“天!我這輩子最刺激的事情可能即將到來了,串兒,我覺得跟在你身邊一天天跟演電視劇似的,特別有趣?!?/br> 孟串兒從鼻孔里哼了一聲:“有趣?你等你被困里面出不來,被打殘廢了就更有趣了?!?/br> “呸呸呸,烏鴉嘴,我跟老錢是什么人?資本市場那么多老油條都混不過我倆,就吳鵬那個智商?也就暢暢年紀小閱歷淺,換我跟老錢,分分鐘戳破他的圈套和謊言?!?/br> “行行行,你就吹吧。反正這回有警察跟著,我也比較放心。到時候我會跟在涂軍身邊,警察要是真給你們配那些黑科技的裝備,你們一定要小心謹慎,萬不可有僥幸心理,實在不行就扔掉。 吳鵬很精明,我跟他幾次交手都險勝,你們兩個都還沒贏過我呢,知道不?任何情況下的輕敵都會造成致命傷害,一明啊付康啊……” 孟串兒忽然有點矯情,這幾年都在面對離別,不是死別就是生離。有時候半夜睡不著,孟串兒就在想,若是有一天死了,死而有憾一定是因為得過知己。 所以豐隆啊張超啊要是在天有靈,定是覺得下半生無法跟孟串兒在一起并肩作戰,同仇敵愾是最遺憾的事。 孟串兒轉過頭去掩飾道:“行了我折騰得累死了,就是你倆,注意安全?!?/br> 第二天公安局就叫了錢一明跟付康過去教了他們設備怎么用,又囑咐了一堆,歸根結底還是孟串兒最擔心的安全問題。 第三天晚上八點,吳鵬給錢一明打了個電話:“錢總,今晚有您想吃的大餐,我給您留了個位子,等您半小時,過期不候?!?/br> 第127章 跟吳鵬的決戰開始了 錢一明跟付康掛上了各種警察給配備的裝備,叫了個專車就往春實智農方向奔過去了,在車上用司機電話給孟串兒打了一個。 “領導,方案今晚給不了您了,我得去見一個重要客戶?!?/br> 孟串兒跟涂軍這兩天吃過午飯就在公安局坐著閑扯,(其實是被警察蜀黍告誡需要隨時待命,畢竟行動的時候不可能單獨再派輛車去接她倆。)接到錢一明電話之后,已經劃分好的抓賭行動小組便帶著孟串兒和涂軍出發了。 春實智農離公安局不遠,孟串兒所在的車比錢一明和付康還提前到達,在春實智農西邊路口的地方停下,車燈熄滅,在黑暗中靜靜等待錢一明的到達。 這是一輛普普通通的豐田轎車,孟串兒跟一個警察坐在后排,涂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后排的警察正在調試監控設備。 “現在能聽見嗎?”孟串兒好奇道。 “聽不到,錢一明還沒有到達檢測距離范圍內,等他到了春實附近,就能聽見了?!?/br> 警察偏頭看了看孟串兒,然后說:“你不用害怕也不必緊張,我們會保護好你跟涂記者的安全?!?/br> 副駕駛的涂軍忽然笑了出聲:“她?害怕?她可是戰地記者,每天面對的都是真正的炮火硝煙,恐襲那會兒她就敢站在大街上發全球獨家,后來被綁了也沒見她害怕?!?/br> 小警察不可思議地瞅瞅孟串兒:“真的?那你可真是巾幗英雄!” “談不上,我那只是人生中偶爾的兩年,而你們要一直面臨危險,有時候還不被人理解,很偉大?!?/br> “你是警屬吧?這么理解我們警察工作的很少?!?/br> 孟串兒很自豪地點點頭:“我家老爺子,一輩子的警察?!?/br> 小警察帶著耳麥,連連點頭,剛要說點什么,忽然轉了口:“到了到了!舉報人已就位,一組已就位?!?/br> 孟串兒跟涂軍向東邊望去,發現錢一明跟付康已經下了車,在路燈下,吳鵬跟一個又高又壯的傻狍子迎了過去。 “錢總,付總,你們來啦?!?/br> “整的神神秘秘的,行了,帶我們去那個場子吧?!?/br> 吳鵬一臉jian笑,離老遠都看得到:“錢總,跟您說明一下情況,最近我們場子新出了個規矩,只能由我們帶進去客人,客人之間不能相互帶,所以……您跟付總今天只能去一個?!?/br> 車里的小警察皺了一下眉,知會了旁邊孟串兒和涂軍一句:“對方試圖離散錢一明跟付康,只準去一個?!?/br> 孟串兒咬了一下牙,媽了巴子,吳鵬這個狗娘養的實在是太鬼了。 付康冷哼了一聲:“吳鵬總,您有毛病吧?又不是我們求著您讓您帶我們去您那個場子,您早說不讓我倆一起玩,那我倆就今晚去組別的局,非要掃一個人的興是幾個意思?” 吳鵬諂媚道:“付總您見諒,這真的是最近才出來的規矩,也是為了所有朋友的安全著想,您看要不這么著,今兒錢總先去,下次有局我再單獨叫您,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