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一盆水嘩 啦啦往她身上潑,燙得她難受。 蘇璃緩緩睜開眼睛,卻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只知道鐵欄桿外坐著個男人,他猶如毒蛇一般盯著她,眼里盡是恨意。 “說!你為何欺瞞孤?” 她嗚嗚咽咽哭起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想活下去而已,我真不是有意的啊?!?/br> “不是有意的?誰給你的膽子,連孤都敢戲弄!” 他一揮手,立馬有人拿著刀過來,隨后就是皮rou割開的聲音。 蘇璃恐懼不已,不斷求饒,“求你放過我吧,不要殺我!” 那人聽了冷笑:“放了你?想得美!快砍了她的雙腿,我倒要看她日.后還怎么跑?!?/br> 于是又立馬有人扛著更大一把刀過來,約莫有齊人高的大刀,當刀鋒揮過來時,水牢里光線驟然變暗,她害怕不已,掙扎著大喊,“別殺我!別殺我!” 然而這時有人緊緊抱住了她,“蘇璃?你醒醒!” 蘇璃果真醒來,再次睜開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床帳,昏暗的燈火影影綽綽照進來。 她再低頭一看,有一雙大手緊緊箍在她胸前。 “你怎么了?” 男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璃精神恍惚的朝他看去,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我怎么在這里?” 韓湘君瞇眼打量她,沉聲問:“你做夢了?誰要殺你?” 她額頭上冷汗涔涔,過得許久,才清醒了些,意識到自己在做夢,而夢中那個要殺自己的男人,此刻正抱著她。 她疲憊的翻了個身,想從他懷里掙脫出來,可男人抱得很緊,又問道:“到底誰要殺你?” 蘇璃害怕,想起夢里的一切,又想起白日見到他殺人的一幕,情緒崩潰的痛哭起來。 “我想回家,嗚嗚.......嗚嗚......” “你生病了,想必是做噩夢?!?/br> 蘇璃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之中,什么都聽不進去,只一個勁的說著她想回家。 韓湘君無奈,摟著人哄道:“行,我們明日就回,莫要哭了?!?/br> 蘇璃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許是身后男人的體溫暖和,她昏昏沉沉的沒過一會兒又繼續睡著了。 ...... 次日,天光亮時,蘇璃醒了,聽見外頭人聲熱鬧。 “發生了何事?”她問燕秋。 “呀,姑娘您醒了?”燕秋過來伸手探她額上的溫度,“終于退熱了,姑娘您趕緊起來換身干凈衣裳,您都出了許多汗呢?!?/br> 蘇璃見屋子里放著好幾個炭盆,身上又蓋著兩層棉被,她費勁的掀開棉被下床,繼續問道:“外頭發生了何事?” “姑娘,公子說今日下山,準備回去,大家都在整理行李呢。另外章小姐聽說你們要回去,這會兒過來看姑娘,只不過您沒起身,她便與公子在堂屋坐著吃茶說話?!?/br> 蘇璃點頭,愣愣的站著由燕秋給她穿衣裳。 想起一事,又問道:“昨夜我......哥哥過來了?” 說起這事,燕秋神色怪異,她只聽說公子和姑娘是兄 妹,可昨夜她進來添碳火時,卻發現兩人是睡在一張床上的。 不過主人家的事她們做下人的無權置喙,遂裝作不知,便只回道:“是,不過公子一早又走了,吩咐奴婢好生照顧姑娘呢?!?/br> 蘇璃了然,那她應該是沒做夢,那人果真昨晚是和她一起睡的。 他......這算是關心她??? 她拉開門,看見章亦茜在院子里正纏著韓湘君,他似乎想走,卻被章亦茜攔住了腳步。 “姜公子,我已經跟爹爹說過我們的事了,緣何這般快就要走了?” 韓湘君一頭霧水,‘我們’的事? “是啊,你明明就喜歡我,為何不承認?就不能為了我留下來嗎?” 他像看傻子似的看章亦茜,“章小姐莫要亂說?!?/br> 章亦茜以為他當著下人的面不好意思承認,她故作嬌羞了一把,“哼,姜jiejie都告訴我了,你這人......”她嬌嗲的扯著繡帕,“你明明就想娶我,還說若是誰能娶到我是好福氣呢,你都沒去跟我爹爹說親,為何就要走了?啊,你是不是有急事?沒關系,我也可以等你的,我......我愿意嫁你呢?!?/br> “姜沉魚跟你說的這些?” 聽到這句話,蘇璃踏出門檻的腳又悄悄收回來,但是晚了,在她開門的時候,韓湘君眼角就已經瞥見了她。 他沉著臉從喉中擠出她的名字,“姜—沉—魚!” 蘇璃‘砰’的一聲趕緊關上房門。 韓湘君見她縮頭烏龜似的縮了回去,奈何這會兒他有事急著要走,沒空找她算賬,便對章亦茜丟下一句,“那些是她騙你的,我已定親了?!?/br> 隨后也不顧章亦茜傷心欲絕的模樣,繞過她就走了。 ...... 一行人下山時,蘇璃發現少了蘭英,確切的說她這段時間都沒有見到她。悄悄打聽了之后,才知道她犯了錯,被送回上京了。 蘇璃也懶得再去打聽她犯了什么錯,反正她不在就好,她也不想時刻有個跟她作對的人。 因她身子還沒好全,韓湘君從山莊里雇了轎夫抬著她下山,因此蘇璃頂著他陰沉的臉色坐在轎子上裝死,全程不敢吭聲。后頭章亦茜哭哭啼啼的送他們下山,最后到山腳下了還想送,愣是被章亦儒給拖了回去。 韓湘君上馬車前,侍衛匆匆忙忙過來遞了封信箋給他,他打開一看,眼里瞬間掠過一抹厲色。 “他人呢?” “屬下失職,陸神醫不見了?!?/br> 他將信折起來放進袖中,吩咐道:“走吧?!?/br> 一眾人這才悠悠啟程。 第23章 離開山莊 韓湘君上車后靠著車壁沉默不語,手藏在袖中摩挲那封薄薄的信箋,兀自闔眼想著心事。 他臉上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可此刻周身卻散發著一股冷厲的氣息,令同在車上的蘇璃不敢吭聲。 她端坐在一旁,看著搭在膝上的手指,琢磨指甲上的月牙好像又多了些,眼角還悄悄分神去覷旁邊的 男人。 他敞著腿坐著,長腿伸向了她這邊,過了一會兒似乎發現她在偷窺他,便惡趣味的用腳踢了踢她的小腿。 “看什么?” 他冷不防開口,蘇璃唬了一跳,趕緊收回視線立馬又坐直了幾分,低頭怯怯道:“看殿下是否需要沏茶?!?/br> “嗯?!?/br> 這聲‘嗯’也不知是要還是不要,蘇璃想了想,還是動手從旁邊的茶幾上沏了杯熱茶給他。 她小心翼翼的將茶端到他面前,他卻沒有接,倒是好整以暇的看了她一會兒,問道:“怕孤?” 蘇璃下意識的點頭,隨后又立馬搖搖頭。 “就因為看見孤殺人所以害怕?” 他伸手想去摸一摸她臉頰,卻被她立即別開,手下摸了個空。 這讓他心底不悅,他不喜看她這副恭敬怯懦的模樣,“那樣的事,你要習慣,在孤身邊,會經常遇到,嗯?” “嗯?!?/br> 蘇璃乖乖點頭,心中忐忑,離他恢復的日子越來越近,說不定再過不久就是她的死期。她這會兒一點也不敢放肆,他說什么就是什么,這樣未知的恐懼從早上起床開始就一直縈繞在心間,使得她意懶心灰。 韓湘君見她如今乖得像兔子似的,一時又起了逗弄之心。 “關于章小姐的事......” 蘇璃趕緊低頭認錯,“我錯了!” 韓湘君將她手中的茶盞接過來放在一旁,隨后又一把扯了她過去,勾著她下巴說道:“你膽子這般小,為何以往卻敢糊弄孤?” 她心間一跳,以為他發現了什么,趕緊抬頭朝他看去,卻見他神色如常,只那雙眼睛深不見底,探不清是何意。 韓湘君見她滿臉意怯,眸中仿佛有一汪泉水在其間涌動,讓人看了憐惜,他莫名的不忍,便又說道:“日.后你都如今日這般乖些,孤......自會待你好,可明白?” 他薄唇開開合合,說著讓她聽不懂的話,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讓她乖些了,他到底發現了還是沒發現? 她心里惶恐不安。 男人掐了把她腰間軟rou,“孤問你話?!?/br> 蘇璃趕緊點頭,“璃兒明白?!?/br> 這時,外邊有侍衛過來稟報,“殿下,劉將軍的書信至?!?/br> “拿進來?!?/br> “是?!?/br> 車廂里進來了個侍衛,蘇璃趕緊挪下來坐在一旁。那侍衛恭恭敬敬低頭跪著,目不斜視?!暗钕?,淄國前兩日送來一位公主,此時已暫時安頓在軍中,劉將軍想請示您......可要收下?” 淄國乃邊境一小國,兵馬孱弱,不足與其他幾國抗衡,但淄國靠海,海上貿易極其興盛,常常與各國互通有無,因此,淄國雖國小卻經濟十分繁榮。這些年依傍著邑國和豊國兩邊討好,再加上邑、豊兩國互不對付,淄國才得以喘息多年。 可如今,眼看韓湘君征伐邑國勝利在望,淄國見勢不妙,便趕緊投誠示好,為求他庇護,竟不惜將皇室公主送過來討好于他。 對于這種小國趨炎附 勢之舉,韓湘君向來不屑。不過,他此次若攻下邑國將休養生息一段時日,不宜再起戰亂。此時收下淄國送來的公主,也正好向外表明態度,他韓湘君并非好戰之徒,邑國之所以討伐乃因兩國結怨已久,若是大家都如淄國這般安分客氣,他韓湘君也不是不講理之人。此舉提醒他們稍安勿躁,也讓韓湘君有個寬裕的環境養精蓄銳。 僅思忖了片刻,他便點頭應允。 “那殿下準備如何安置淄國公主?”侍衛再問。 “先封個夫人,至于其他的,讓劉昌看著辦?!?/br> “是?!?/br> 此事仿佛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侍衛退出去后,車廂里又歸于平靜。 韓湘君再次將蘇璃拉過去坐在腿上。他箍著美人細腰,想起一事便開口問道:“你哥哥是蘇瑜?” 蘇璃不知他為何突然問這個,只老實點頭道:“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