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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久久地在暗處看著她的反應mdash;mdash;那個飽滿的果實,總是有著不滿足和惦念。她喜歡在夜半溜到他房間,跟他云雨,不論他周圍有沒有女人。他們父女的奇特關系似乎已經成為這里心照不宣的秘密,人們幾乎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大家最多認為這可能是他們之間一種隱秘的儀式。 當情欲以它最直接的形式綻放,往往是最為嬌艷而原始的。藍波在這段關系中體會到更多的是樂趣,雖然偶爾她在清醒時會有一點恍惚。她騙自己說,父親會永遠在乎自己,愛自己,不離不棄。在她心里,已經把自己視為母親的替代品,視為父親的一個女人,他不可以拋棄她,除非他死,或者她死。只有死亡才可以把他們這種深刻的關系分開。 每當他們那樣地擁抱交融,彼此就會升起那種情緒。父親也保證說,他對誰都只是玩玩,除了對她。因為他們本來就有血緣,應該與眾不同才對。 然而,樸華茜的到來卻打亂了這樣一個已經建立起來的秩序。她太自以為是,當然,她確實是那些女人里最能夠打動蘇無海的一個,藍波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蘇無海對藍波的交代是這樣的:親愛的,我依然愛你。但是,她愛我,我發覺我也有這樣的感覺,要去愛她。請你原諒我。 藍波當時就差點咬破了嘴唇。她的憤怒開始指向樸華茜,或者,她認為在這個世上,沒有誰比她更愛父親,她要證明給他看。 那些時日,她更緊密地纏著他,卻沒想到讓他逃跑得更快。他離開她的速度跟另外一些男人一樣,所有男人都會背叛他們的女人,這一切只是時間問題。他脫離她的軌道,她的控制,她的顏色,她的身體,她的一切,她無力去追。 他說,你終要離開我的,因為你是我的女兒。我希望你能愛上別人,真的。 可是,她怎能愛上別人? 出走 當女人心死了,剩下的就是一灘血跡。藍波嘗試過割腕自殺,但是當看到血一滴滴流下來,她感覺到身上依然有他的余味和刺激。 她只覺得他是她的男人,一個她愛得要死、絕不會背棄的男人。當他從后面摟著她的時候,她快樂得要暈過去了,這是她對他的愛情,有些過火,或者玩火。 那男人現在在另一個女人身邊,和她做著同樣的事。那男人不遵守自己的諾言,把那些快樂分給別的女人。她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去死,不能。 當所有傷口都被打開,我們看到里面血淋淋的事實。二十歲的藍波覺得自己要老了,就這樣老去,除了愛情之外別無他求,一個女人過快開放的青春和身體,現在要萎縮mdash;mdash;她覺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來祭奠這一切,讓一切能夠有所回轉。 她決定獨自出去藏區旅游。她穿著很單薄,化了一點妝。她化了妝的樣子更加的妖嬈,足以迷死見到她的任何一個男子。她準備妥當之后就出發。她知道父親和那個女人也在藏區,她就這樣去赴她的戰爭。 她對遠行是饒有興趣的,她把自己想象成一只美麗的大鳥,將要到天邊去。其實,她骨子里一直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生活,喜歡把自己交給自然萬物和永恒。 在夜車上,在陌生旅館里,在路上,她總是這樣一道風景。人們見到一個女子獨自行走,有時候默默抽一點煙,很安靜,不打擾誰,不驚動誰。她仿佛沉入了自己與這個世界的某個連接之中,感覺到一種自我的滿足和逍遙。她從母親身上遺傳了那種平淡、優游以及宗教氣質,自小,她都不太怕黑,因為明白黑暗里可能有更為豐富的一個世界。她被困了很久,被那個叫做父親的男人,一個喜歡在陰暗角落里表現猙獰一面的男人。 現在,她可以暢快呼吸,可以在大路上走著,應該說,這對于她是難得的內心體驗。她行李很少,對她來說,并不需要太多行囊。她先到云南大理,環游了洱海,在那些小酒吧留連,看每個人臉上那種祥和的笑容。 大理空氣很干凈,人們洋溢著純樸的氣息。那兒的郊外,茶園很多,勞動的人們用手靈巧地捕捉綠色的茶葉,民族服裝給人別樣的美感,她常常徘徊在郊外,仰望藍天、白云,嗅著從茶葉里透出的清香,從內而外的干凈明媚。 她喜歡那些特別的小吃和食物,竹魚、過橋米線、菊花茶、乳扇、琵琶糕等等,常常吃得口齒留香。夜晚在一些小酒館聽陌生歌手的演唱,和剛認識的朋友舉杯暢飲。有時候,一個人走在午夜的街上,聽到酒吧里傳來《藍蓮花》,似乎有一些覺醒。 接著,她轉戰到麗江,那兒更加商業化。她喜歡在清晨獨自觀看日出,看到遠處玉龍雪山上呈現出紫色的光暈,天色慢慢轉淡,越來越亮。那些街道都被她走熟了,夜晚酒吧街對唱情歌的少數民族歌手及游客粗獷而原始的表達讓她嘴角微微一笑。她把自己也融入了進去,感覺到一陣放松。 一個單身女子,沒有男朋友,她認識了潘,一個來自意大利南部的男孩。那時,潘正在某酒吧做業余歌手,她常去捧場。她總是坐在習慣的位置聽他唱歌,沒有同伴,眼光總是不離開他。她覺得他的眼睛就像一個湖泊,里面倒映著樹木枝丫以及漂流瓶,倒映著他藍色易碎的心事。 于是第六天,他在唱歌時走下臺,在她坐的地方徘徊了一陣子,凝望著她的眼睛唱了一首歌。直唱到她想要哭泣。她真的不大了解這種感情是什么,只是有一點孤獨,希望有一點放縱而已。他在她身旁坐下,用手為她輕抹眼淚,他很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