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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被送來hellip;hellip;這么一提,我現在身穿的藍色兩件式寬松薄睡衣雖然漿得筆挺,像是全新的,但看來倒也有幾分像入院病人用的睡衣。 我再度觀看觀景窗外的風景。翠綠的草皮在陽光照射之下,宛如附著水汽般閃閃發亮;草皮的另一端,則蓋著乍看像是倉庫的平房。那是個沒有特征的磚造建筑物,但我卻忍不住跳下了床。 我隔著玻璃,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座平房;面向這里的墻壁上,嵌著與我所在房間相同規格的觀景窗,但上頭浮現的透明數字卻是2rdquo;。不,嚴格說來,是反轉過后的2rdquo;。本來那看起來也像是種奇異的窗戶花樣,但我卻立刻明白是反轉過后的2rdquo;;因為在窗下的磚墻上,也一樣刻了個2rdquo;字。 接下來我靠近另一側的窗戶一看,草皮的彼端果然也可望見一座構造完全相同的平房;而如我所料,那里的墻上刻著數字4rdquo;。當然,窗戶上則有個反轉過后的4rdquo;,呈透明花紋狀態浮現出來。 正當我再度為了消失于夢境般的非現實感所苦惱時,突然發現一道人影從4rdquo;號建筑物中緩緩走出,猶如摸索于黑暗之中一般,步履蹣跚。 那人身穿與我完全相同的藍色兩件式寬松薄睡衣,是個高個子白人女性,及腰的金灰色長發在陽光照耀之下,猶如銀飾品似地閃閃發亮。 那是hellip;hellip;我的確曾在某處見過那張臉,一時之間卻想不出名字。左思右想之下,還沒想出她的名字,反而先憶起了在S市購物廣場發生的事情始末。 對了,美由紀下了最后通牒后,雖然我隨即黯然離去,但這種季節里,哪能立刻訂到回日本的機票?為了排候補機位,當晚我只得投宿于機場附近的飯店。 本來打算與美由紀兩人共度夜晚的,因此沒任何預定行程。長夜漫漫,我租了輛車來到S市,漫無目的地走進了那座購物廣場。當時我并無任何具體打算,只是認為這里有眾多商店,最適合消磨時間。 接著我發現了一家名為鮮雞屋rdquo;的奇妙速食店,在那兒hellip;hellip;對,在那兒遇上了地震。店里的天花板搖搖欲墜,我和來店的客人們一起慌慌張張地沖入避難所rdquo;內mdash;mdash; 回想至此,我終于憶起賈桂琳middot;塔克這個名字。剛才走出草地的她雖然沒戴著那副圓框眼鏡,但鐵定是賈桂琳錯不了。 想起她曾施與我的諸多不合理待遇,我變得悒悒不快。人家斷了肋骨、痛得半死的時候,她竟然像使喚狗一般地對待hellip;hellip;正當我忿忿不平之時,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我的胸口一點也不痛了。即使用力深呼吸、揮動手臂,那種梗在喉間的劇痛也完全不再沖上腦門。咦?我隔著睡衣摸索胸口,雖然使了很大的勁,卻一點也不痛。怎么回事? 我又發現了一樁怪事hellip;hellip;彷徨于胸前的手背,看起來相當骯臟。我原以為是灰塵,仔細一看,竟然是卷曲的體毛。咦?我有這么多毛嗎?而且看起來還很白,宛如棉絮一般。 正當我百思不解時,窗外也展開了不尋常的光景,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是剛從4rdquo;號屋出現的賈桂琳。她正胡亂抓著未經梳理的長發,完全不顧旁人目光,甚至還將嘴張成葫蘆狀,翻著白眼,開始抓起臉頰來。 以一位妙齡美女而言,這些舉止實在過于邋遢,活像個宿醉的中年人剛起床一般。當然,假如光是如此,我還能理解。畢竟那女人個性如此惡劣,說不定平常的生活習慣及所有行動就是這般邋里邋遢。 然而,接下來她的舉動卻明顯異常。賈桂琳先是目不轉睛地俯瞰著自己的胸口,接著以雙手捧起;與她的苗條身軀相形之下顯得相當豐滿的雙峰,就像偌大的果凍一般水嫩地堆積起來。 賈桂琳見狀竟眉開眼笑,活像個初次去看脫衣舞秀的少年。非但如此,她還不斷地把玩自己的rufang,遲遲不肯罷手,仿佛有生以來初次見識到似的。 她hellip;hellip;她在干嘛???難道是地震時撞到了頭,腦筋秀逗了嗎?我不禁真的擔心起來。當然,我并沒有為她擔心的義務。 賈桂琳把玩胸部的動作突然停止,她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抬起視線。說時遲那時快,她背向方才走出的平房,邁開步伐,很快地消失于觀景窗的視野之外。 由于好奇她的去向,我決定尾隨其后。再說,我也想知道這兒究竟是何處。既然賈桂琳也在此,那這里八成是醫院或療養所,專收地震后自瓦礫下獲救的遇難者。 此時但覺有陣尿意,我決定先上一趟廁所,便打開半掩的門,走進浴室。 哇??!rdquo; 突然看見一道男人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往一旁跳開。 對、對不起mdash;mdash;rdquo;以日文道歉到一半,才發現對方似乎是白人,連忙改用英文:很抱歉,我以為沒有人hellip;hellip;rdquo; 男人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我。那男人面相怪異、禿頭、眼球張得偌大,仿佛頃刻間便要掉下來。 是那個南部腔男人mdash;mdash;這回我立刻想起來了。那個傲慢至極、渾身肌rou,還上著心形刺青的中年大叔。原來他也平安獲救啦mdash;mdash;現在可不是沉浸于這些感慨之中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