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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禮田到底在說什么呀?我逐漸擔心了起來?!赴⑺{到底上哪兒去了?說是離家出走,但如果就這樣都不處理,會不會因此自殺hellip;hellip;?」 「阿藍?」牟禮田反而露出驚訝的神色,「怎么?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br> 「???連我也不知道耶!」 「我還以為你們知道了!阿藍可不是發什么神經病離家出走的,他是在報紙租屋廣告上找好了房子才離開的?!?/br> 「喔,原來如此?!鼓文芜@才有所了解地說,「這么說,阿藍離家的前一、兩天找報紙,是為了要看租屋廣告?」 「腦袋不靈光的福爾摩斯!」牟禮田明顯地蹙緊了眉頭,「就算不看報紙租屋廣告,也可以得知因為這次事件而有空出來的公寓,不是嗎?」 「黑馬莊?阿藍?」 我和奈奈同時驚聲,但立刻想到,就算有空房,應該也不敢住進玄次的房間吧! 牟禮田依舊冷漠地凝視我們。不久,他說:「但他現在也離開了,應該已外出旅行去了!對了,警方不久后應該也會放棄黑馬莊吧!這樣好了,后天廿一日是春分,大家都休假吧?蒼司明天也會從腰越出來,后天下午上墳后就要回去,所以我們一起到目白,順便看看『黃色房間』,然后再繞往黑馬莊。坦白說,我的小說要等到大家都去過黑馬莊之后才正式開始,你們若不去,情節就無法接續下去?!?/br> 聽到這樣的提議,當初只是苦笑,但現在試著仔細分析,總覺得牟禮田說的話有異樣。他似乎已經明白了一切的一切。果真如此,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們真相?為何還提及什么時光機或什么小說形式之類的,而且還必須打造第四個密室?莫非是因為要用來慫恿皓吉,所以有必要實際打造出那樣的舞臺? 或許,真的是或許,牟禮田打算在這個舞臺上進行真正的殺人!當然,他這種人不可能會親自下手,一定會采取兇手自行毀滅的方式,警方也絕對無法察覺那是冰沼家事件的最后悲劇。問題是,此刻我的胸口,旋起了無數的黑色漩渦。那就是,牟禮田這回好像要真的去殺人,盡管不太可能,但到目前為上的事件真兇全都是他,奈奈則是故意表現無辜的共犯。這樣的說法,確實也有一番道理。聽了這次黑馬莊事件各種問題的探討,尤其令我無法釋懷的是,八田皓吉返回三宿的事務所時,有個女人曾打電話過去,而這個女人的聲音非常沙啞。而且,前一天晚上在「阿拉比克」的紅月亮之夜,我們不是還談論著三宿的電話號碼嗎? 當然,我希望這只是無憑無據的幻想。難道牟禮田會假裝人在法國,其實卻在日本;更難相信他還能若無其事地出現在羽田機場。不過,我不愿猜測后天廿一日會發生什么事!之所以無從預測這起事件的型態,是因為當我再度將黑馬莊事件視為密室殺人時,其中存在著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矛盾。 39 石魔葛雷姆的真面目 在亞利夫的恐懼與期待中,三月廿一日來臨了。月初時瘋狂的社會形勢已有幾分平靜下來。十九日,殺害鏡子的坂卷被判決死刑;十七日,殺害電動玩具店老板的瘋狂兇手逃離松澤醫院;十九日,第二次鳩山內閣成立。在這些重大事件里,還穿插了用扁鉆刺傷九名女子的江戶川街之狼;原子金剛怪盜集團、外國人汽車竊盜集團之類了無新意的犯罪,另外還有在銀座雜貨店命案中身穿白色廚師服的男子行蹤等事件。這時候mdash;mdash; 春天也降臨了冰沼家荒蕪的庭院。在細雨紛紛的日子、滿天黃塵的日子、灰白陰霾的日子交互更替之中,沉丁花已經凋落,番紅花與白菖圃遭風雨摧殘,花瓣飄散。但相對的,木瓜花(注:Japanese quince,玫瑰科木瓜屬五色梅,亦稱「貼梗海棠」、「寒梅」)卻似玻璃般閃閃發亮,白木蓮、紫木蓮也爽朗地舉杯慶賀。不久,在它們也因風雨而逐漸暗晦的季節里,不見人影的庭院深處,山茶花開始艷麗綻放。前一天的雨,傍晚至深夜開始轉為傾盆豪雨,今晨仍持續飄下小雨,到了中午逐漸停止,午后轉為暖和的天氣,蒼司也獨自上墳結束。 仍未見到阿藍的身影,皓吉不在家。痛心憔悴的蒼司在雜司谷的墳場低頭禱告,身后的牟禮田、久生和亞利夫三人默默垂頭不語,眼睛不停偷偷望著蒼司急遽憔悴的模樣。僅僅半年之間,完全失去至親的他,難怪看起來像幽靈鬼魂般衰老,處境幾乎是被迫孤立于斷崖邊緣。冰沼家族受到無形魔手的逼迫,只要再有人輕輕一推,絕對會墜落黑暗的無底深淵。 祭墳后,蒼司表示要整理行李,于是一行四個人返回目白。但是,見到剝落的門牌,進入廢墟般靜寂的宅邸,蒼司孤獨的背影讓人相信,冰沼家已經完全崩潰了。 橙二郎死后,在皓吉的安排下完成了契約,在這個月底必須搬走所有的家具與行李mdash;mdash;但名義上已經過戶。四月初,買主某某協會的理事,以觀光名義從美國抵達之前,一切管理都委托代理人,這個家實質上已與冰沼家無關,問題在于,在那之前,后院那株玫瑰要任憑它腐朽嗎? 蒼司似乎也很在意。在進入宅邸之前,就邀亞利夫走向曾經佇立過的雙重籬墻中。與當時不同,土壤看起來也略帶紫色,「獻給虛無的供物」也一一冒出綠葉,葉色白綠,只有邊緣的棘刺部分呈紅色。尖刺像音樂盒里的撥針一樣硬,但不久就會像滴著密臘般澄清透明吧!蒼司蹲在一旁,耐心地捻死蜂螂,撥勻土壤。沒聽過買下宅邸的美國人想在這里蓋什么房子,但或許在花季來臨前,這株玫瑰就已被拔除了吧!亞利夫頗為感慨地注視「獻給虛無的供物」與蒼司的肩膀。遠遠傳來皓吉的聲音,這才想起「黃色房間」,也才發現今天應該是奈奈與皓吉的第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