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原有的住處雖然在紀尾井町,但是為了結婚而迅速在落合租到的房子,乃是位居高臺的小型休閑渡假屋式的西洋宅邸。也不知兩人之間是如何討論,牟禮田把似乎還沒打算舉行婚禮的久生留在西荻洼,自己卻一個人在這里生活。 「你看,就在那邊?!?/br> 從高田馬場車站前搭車進入派出所旁的狹窄商店街,過了橋不久,在一間小小的神社前下車之后,久生伸出手,指著位于崖壁半腰的白色住家。面南、工坊風格大型窗戶突出的房間內,芥末色的窗簾旁有黑色人影晃動。 「從這里開始又是崎嶇曲折的狹窄上坡彎道,如果是在這里,應該能夠施展『兇手自己在遠處目擊殺人行為』的詭計吧?你沒讀過嗎?『續middot;幻影城』曾經刊登的。你看,窗簾旁邊的人影好像是阿藍,從這個距離正好看不清臉孔,只能憑身材判斷。先殺害阿藍的兇手可以留下替身,站在這里與其他目擊者一起注視虛擬的犯行。何況再稍走幾步路,又看不見了?!?/br> 看她身穿銀鼠灰和黑色交織的套裝,興奮地說話,亞利夫不得不佩服久生真的是喜歡偵探的女孩。依眼前的情形判斷,短期間內應該還不可能有結婚的念頭,說不定待會兒到了牟禮田家,又會立刻拉著亞利夫站在工坊風格的客廳指出剛才的神社位置,到了天黑之后,又會對阿藍炫耀從高田馬場至新宿一帶的漂亮夜景。當然,就算是突然心血來潮,也不可能明天就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 月亮排開暗郁的云層,好似即將露面??赡馨滋礻柟馓聋?,外面籠罩著厚厚一層夜幕。 牟禮田獨自準備著酒,卻可能因為其他三個人一直眺望戶外而忍耐不住,一手拿著干邑白蘭地出聲招呼道:「我們邊喝酒邊談吧!對了,能不能把窗簾拉上?」 久生拉著窗簾的飾繩,只見芥末色的窗簾立刻爬行似地左右閉上,房間里終于充滿了適合談論殺人事件的燈光氣氛與酒杯交錯。 久生今晚好像已決定自己當主角,輕啜一口酒后,露出燦爛笑容?!附裉焓且懻撌录谋举|,不過,在此有必要重新回顧到目前為止的經過,而且也希望能稍微討論一下殺害橙二郎的詭計。不只是我,亞利夏和阿藍好像也有所掌握,這些稍后再輪流敘述。所謂的本質到底是什么?首先,我無論如何想要知道的是,當然,亞利夏上次也提及,為什么你人在巴黎,卻能發出劃時代的宣告,表示冰沼家有死神徘徊出沒,歷代的亡者們已經爆發累積的怨孽?在車上,你說任誰都可以察覺到,但很不巧,關于這點,我怎么分析也無法理解,因此請你從這里開始說明?!?/br> 牟禮田的視線停在取出香煙把玩的白皙手指上,以熟練的動作迅速劃亮打火機點燃?!杆^的死神或者怨孽,只不過是使用你喜歡的詞句罷了,至于什么劃時代的宣告,那完全只是招呼性質的言詞?!?/br> 「不是劃時代的宣告嗎?就因為這樣,我從北海道到九州四處奔走,而且如你預言,從紅司到綾女都死了?!?/br> 「這話不對,紅司的死我并未預料到,即使到了現在,雖然不能說不清楚他為何會是那樣的死法,或是hellip;hellip;」牟禮田的聲音有點結結巴巴。 久生卻毫不在乎地追問,「哦,為什么?這么說,你預定誰會遇害?」 「我沒說過誰會遇害,只是認為遇害的可能是橙二郎或蒼司?!?/br> 「那又為什么?」 牟禮田仿佛難以忍受?!改文?,你是否曾考慮過冰沼家事件的性質?從光太郎到綾女,冰沼家的人是如何死亡,你應該已經調查清楚才對。那么你可以考慮其中存在的特征,之后再去思索為何連紅司與橙二郎都必須死亡的理由?!?/br> 「那就是事件的本質嗎?」久生似乎驚訝于牟禮田強烈的語氣喃喃說著,卻好像還不完全明白其中的意義。 「阿藍應該懂吧?」牟禮田上身探前,「我所謂死人的怨孽也是在此。死法的特征hellip;hellip;阿藍是當事者,應該充分領略到才是,那是根本,卻也是一切?!?/br> 冰沼家的死者,光太郎是死于函館大火,朱實一家是死于廣島原子彈爆炸,紫司郎、堇三郎夫妻是死于洞爺丸事件,綾女則是死于圣母園火災,這一系列不幸死亡,絕對是形成日本災厄史的一部分,但牟禮田想說的究竟是什么? 阿藍無從理解,不安的反問:「特征?」 牟禮田望著阿藍,「簡言之,那應該就是連續的完全『無意義的死亡』吧!沒有任何一位是正常人的死亡方式hellip;hellip;像這樣連續的無意義死亡,導致冰沼家潛伏力量爆發也沒什么不可思議,當然也會產生壓抑的動力。但我害怕的卻是這個,這種力量就像吟作老人畏懼的不動明王,感覺上仿佛會展現狂暴的破壞力,果不其然,紅司與橙二郎兩人犧牲了。但我在巴黎的時候,只是顧慮到蒼司不要被卷入其中,所以寫信表示,希望奈奈能夠守護他hellip;hellip;」 牟禮田所言確實有一半觸及事件的核心,但另一半卻完全不明。雖說是潛伏的力量或動力,可是,應該不可能有誰像夢游癥病患那樣,在無意識之間四處殺人吧? 「可是,如此一來hellip;hellip;」亞利夫怯怯地打岔,「依你方才之言,果真在某處有個殺人犯,在努力設法執行冰沼家的『無意義的死亡』期間,殺害紅司與橙二郎?這種事盡管怪異,但還能夠解釋得通??墒?,假設那家伙還干出圣母園的火燒事件,不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