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秉著私心,他們將攝像機對準他們。 男人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近,清冷漠然,所以他們把話筒遞到岑鳶面前,先是禮貌的介紹了一下自己。 本地某大學的學生,這次的采訪也算是一個作業,要按時上交的。 許是怕岑鳶拒絕,他們又輕聲拜托了幾句,說這次作業對他們很重要。 岑鳶笑了笑,并未為難他們:“你們問吧?!?/br> 見她同意,他們都松了一口氣。 看上去年齡應該都不大,十**歲的模樣,聲音還帶著點稚嫩的少年質感:“如果給你一百萬,但是要拿走你五年的壽命,你愿意嗎?” 因為聽說是學校布置的作業,原本以為是很專業的問題,岑鳶還在擔心自己會不會答的上來。 沒想到是這種幼稚的有些過頭的問題。 但她還是很認真的回答了:“我覺得生命是比金錢要可貴的多的東西,這兩者沒辦法放在一起衡量?!?/br> 他們點了點頭,似乎想再去詢問坐在她身側的男人。 鏡頭剛對過去,男人神色不虞,眼神帶了點寒意。 很顯然,他并不打算回答他們的問題,甚至還給人一種,他們再多說一句,他就會起身砸了攝像機的錯覺。 幾個人在心里嘀咕,長的挺帥,怎么脾氣這么差,真是可惜了這位人美心善的神仙jiejie了。 不過走之前他們還是禮貌的祝福了岑鳶一句:“祝jiejie和你男朋友百年好合,我們就不打擾你們約會了?!?/br> 她愣了一下,不等她再開口,他們就進入廣場的人流,尋找下一個采訪對象。 商滕的臉色因為他的話而變的稍微好看了點。 眉頭微皺:“問的什么破問題?!?/br> 岑鳶無奈的嘆氣:“你剛剛太兇了?!?/br> 商滕罕見的沒有應和她的話,他似乎是真的生氣了,沒有半分退讓,語氣罕見的帶著強硬:“岑鳶,是你太好說話了?!?/br> 她抬眸,有些疑惑:“是嗎?” 岑鳶不是那種一意孤行的人,別人的勸誡她是可以聽進去的。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同,她習慣了善待別人,很多時候都是無條件包容的。 這樣其實不好,到頭來只會委屈自己。 “可我覺得那個問題很正常,不算過分?!?/br> 商滕沉著臉,沒說話。 他好像十分介意那個問題,剛才岑鳶回答完以后,無意間看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比現在還要難看,眼底陰翳翻涌。 商滕不是那種做事不考慮后果的人,他的成熟理性壓制住了他想要砸掉那臺攝像機的沖動。 自從知道岑鳶生病以后,他就對死亡和壽命這種話題格外敏感。 知道他還在生氣,岑鳶放柔了語氣:“他們會問我這種問題,可能是覺得我看上去很健康,不像生病的樣子?!?/br> 聽到她的這番話,商滕終于稍微有了點反應,他垂眸,那雙深邃的眼安靜的看著她。 “你剛剛是在哄我嗎?” 可能是覺得他的關注點偏的太歪了,也可能是被他的問題給問住了,岑鳶愣了好一會兒。 “什么?” 商滕有耐心的又重復了一遍:“所以你剛剛,是怕我不高興,在哄我?” 比起岑鳶是不是在哄他,他現在的語氣,更像是誘哄。 誘哄她點頭。 岑鳶無奈的笑了一下,眼神落到遠處的廣場,沒再開口。 -- 那幾天商滕一有空就會來找她,但大部分的時候,他都很忙。 身居高位,也有很多身不由己。 依附于他的人太多了,他們像是絞殺榕,依附于商滕,同時也要吞噬掉他。 這太正常了,人都是不甘于平凡的,在選擇了生存的同時,都會想要拼命往上爬。 商滕理所當然的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踏板。 能在這種前狼后虎的局面下生存下來,商滕自然也非善類。 開會開到一半,聽到公司上個季度的虧損,商滕眼眸微抬,睥睨看著負責這個項目的高層。 鋼筆在他指骨間轉著圈:“劉總不好好解釋一下?” 語氣散漫,卻又透了幾分直白的寒意。 被他喚作劉總的男人年過五十了,是當初跟著商昀之一起創業的老將。 商滕甚至還得尊稱他一句劉叔叔,可現在是在公司,公私得分明。 更何況...... 商滕把鋼筆合上,扔回桌面,聲響有點大,震的所有人心頭一跳。 他卻表現的很平靜,下顎微抬:“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劉叔叔既然腦子不好用了,不如提前退休,把位置留給有能力的年輕人?!?/br> 一聽他這話,劉松嚇的腿都軟了,他一家老小可都指著他的工資生活呢。 “是......是老商總讓我這么做的?!?/br> 商滕眸光瞬暗,他就知道。 那份合同紕漏那么大,以劉松多年的經驗,不可能看不出來有問題。 他也沒了開會的心情,再大的理智也被消磨殆盡。 他推開椅子起身:“今天就到這里吧?!?/br> 從電梯出來,他不爽的扯開領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 不是因為公司的虧損生氣,那點錢他還不至于放在眼里。 而是因為得知這一切是商昀之在背后做推手。 他到底想怎樣? 他還想怎樣? 自己已經按照他的生活規劃活了下來,他讓他學什么他就學什么,他讓考第一他就考第一,他讓他從商他就從商。 他為什么不肯放過他? 醫院一周前給商滕打過電話,說商昀之出院了,商滕大概能猜到他去了哪里。 一路猛踩油門,飆車到了郊外。 對于商滕的到來,紀瀾并不意外。 她正給那些盆栽澆水:“你爸在樓上,剛睡下?!?/br> 商滕呼吸有點重:“他為什么來找你?” 小的時候,商滕也奇怪過,為什么別人的父母恩恩愛愛,自己的父母卻相敬如賓,如同陌生人一樣。 直到再大些,他也就習慣了這種奇怪的設定。 他的家庭氛圍,本身就和別人不同,他也不奢望更多。 紀瀾把肩上的披肩往上扯了扯:“他從醫院出來后,沒地方去,也不敢去找你,擔心你會把他送出國?!?/br> 商滕的確說過,如果他再鬧,就把他送去澳洲養病的話。 “我知道你是嚇唬他,但你清楚,你爸那個人,從前就敏感,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急于表現自己的強大?!?/br> 他在暗中做的那些手腳,不過就是想警告商滕,他并沒有老到任他宰割的的地步。 紀瀾自然也不想看到這一幕,丈夫和兒子反目成仇。 她深知自己的丈夫是改不了的,但兒子還是可以聽進去話。 她苦口婆心的勸道:“商滕,他到底也是你的爸爸,就算以前對你再不好,你也不該這樣對他?!?/br> 商滕輕笑了下,問她:“我怎樣對他了?” 所有人都說他狠。 人類好像都有個通病,他們永遠只相信傳聞。 甚至連生育他的那個人,也是。 聽到商昀之中風的消息,商滕連夜買了機票回國,顧完公司還要顧家里。 一個人扛著所有壓力把被商昀之整垮一半的公司給拉了回來。 到處找關系聯系國內外最好的醫生給他治病,忙完公司的事情以后直接來醫院,連續半個多月的時間,他都沒有好好睡過一覺。 在外人眼中,卻成了他勢力,眼里只有錢。 四年沒有回來過一次,得知自己父親生病了,就馬不停蹄的回來把公司搶了。 對于這些,商滕從來沒有解釋過,他懶得解釋。 他不在乎外人怎么看他,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他回國后裁掉的那些老員工,除了有一張會拍馬屁的嘴以外,就是空無一物的草包。 當初就是靠著這張會拍馬屁的嘴才被商昀之留在身邊了,公司換主后,商滕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人裁了,商昀之反倒覺得商滕在向自己示威。 矛盾越來越大。 商滕解釋過一次,商昀之不聽,他就懶得再說了。 說再多都只是浪費口舌而已,這個人從以前到現在壓根就沒變過,永遠的以自我為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