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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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俞三出了宮門,幾個錦衣衛早已等在那里,他們態度恭敬為俞三牽來了馬,看起來俞三的確擁有了很重的權柄。 直到俞三走遠了,傳旨內監重新直起腰桿,擦了擦額上的細汗。 “黃內監似乎在畏懼俞千戶?據本官所知,俞千戶并不是什么洪水猛獸?!?/br> 程卿出言試探,黃內監張望四周,生怕被人聽去談話,確定周圍無人,才長出一口氣:“程大人,您剛回京城,哪知道俞千戶的厲害之處,這兩個月,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都快塞不下去了,全是俞千戶親自抓進去的……哎喲,奴婢這張嘴!” 黃內監居然扇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聽起來,像是俞三在回京后,大肆抓人進詔獄,以至于他的兇名令宮里的內監都忌憚? 程卿皺眉。 俞三一個錦衣衛千戶,若沒有駱竣的同意,哪會大肆抓人進詔獄。 而駱竣又是皇帝最忠心的狗,這事兒說到底還是皇帝的意思。 只不過錦衣衛向來習慣為皇帝背黑鍋,朝臣們心知肚明,不敢指責皇帝,就一股腦去罵錦衣衛。 什么時候把皇帝罵煩了,或者錦衣衛做的太過分激起眾怒,皇帝就把錦衣衛的頭子丟出去平息眾怒。 錦衣衛頭領罕有善終的先例,比如現在的駱竣,新皇登基后,大概就是駱竣的死期。 俞三縱然能逃過新皇的清算,也不過是重復駱竣的老路,成為新皇手中的刀! 在俞三選擇加入錦衣衛起,程卿就預感到俞三終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但那時,程卿與俞三的交情,僅能支撐著她將一杯酒澆到俞三頭上,那是她對俞三自甘墮落的不滿。 現在……現在她又能做什么呢,俞三還袖弩,見面如陌路,已表明與她斷交的態度,程卿縱然想勸俞三,俞三也不會聽。 俞三如今在錦衣衛里權柄越大,將來想抽身而退就越不可能。 ……除非,新皇是五皇子。 若是五皇子登基,靠著大家一起南下并肩作戰的情分,五皇子應該愿意拉俞三一把,把俞三拽出錦衣衛的泥潭。 程卿掩下心思,跟著黃內監到了乾清宮。 “臣詹事府少詹事程卿,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br> 乾清宮里,程卿大禮參拜。 皇帝沒讓她起身,龍顏大怒: “朕給你升了官,就是讓你速速回京,你回了京城去吏部報道,為何不來見朕!你這是還記恨朕將你革職一事,要對朕的旨意消極抵抗?” 程卿惶恐:“微臣豈敢!陛下對微臣一片愛護之心,若微臣連此都看不明白,不是愧對了陛下的信重嗎?陛下將微臣革職,是保護微臣……微臣奉旨賑災,在淮南行事沖動,沒臉面來見陛下?!?/br> 皇帝哼了一聲,語氣稍緩: “你知道就好,趕緊起來吧,叫外人看了,還以為朕薄待你這個賑災大功臣!” 程卿起身,笑道:“微臣算什么大功臣,縱然有點功勞,那也是仗著陛下的信重?!?/br> “好了,不要拍朕的馬屁了,朕問你,你被革職的幾個月里,可有想清楚自己錯在哪里,若有下次,能不能避免再犯?” 皇帝好像不生氣了,還與程卿隨意聊天。 程卿低頭看腳尖,“陛下的問題,微臣有答案,可微臣不敢說?!?/br> 皇帝都被她氣笑了。 “你放心大膽的說,朕先恕你無罪,說錯了也不要緊?!?/br> 程卿飛快抬頭。 “真的?” 皇帝身邊的劉內監都看快看不下去了。 程少詹簡直是恃寵而驕啊。 御前對答,一板一眼的縱然不會出錯,也難以出彩。 有時皇帝就想聽些與眾不同的答案。 比如皇帝要讓一個商戶做官,商戶覺得自己難當重任,不僅拒絕了皇帝,還沒有惹皇帝生氣,那就是商戶自己的本事了。 適當唱反調,可以拉近君臣之間的關系,一直唱反調,那就是挑戰皇帝的容忍度呀! 劉太監覺得程卿差不多該適可而止了,就聽見程卿大聲回道: “微臣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陛下您說微臣錯了,微臣不敢反駁,但微臣內心并不認同!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微臣還會繼續做‘錯事’!” 第567章 :陛下,臣賴定您了?。?更) “程少詹,你大膽!” 劉內監尖著嗓子呵斥。 皇帝臉上布滿陰云,“……你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殿內的氣壓極低。 天子一怒,伏尸百萬都有可能,何況是砍掉程卿項上人頭! 當然,皇帝輕易不會誅殺文臣,只是程卿這剛起復呢,又這樣頂撞皇上,如此倔的脾氣,恐怕要被皇上打發去坐冷板凳,好好磨幾年性子—— 劉內監是這樣想的。 程卿渾然不覺劉內監的吐槽。 她關心御前內監做什么,她該關心的是狗皇帝怎么想,怎么看她! 程卿一臉倔強,又有委屈: “是陛下叫臣暢所欲言,臣才說的。陛下想聽真話,現在又怪臣說真話,那臣到底還說不說?” 皇帝這下真的被程卿的二皮臉氣著了。 主要是程卿演的太不走心,好像篤定皇帝會包容她,不會處置她! 七八本奏折從御座上被扔下來,摔在程卿腳邊。 “看看這些彈劾你折子,如果不是朕將折子壓下,現在你還能升任詹事府少詹事?你早就被貶謫去偏遠之地……朕現在修改旨意也不晚,讓你去偏遠之地熬幾年,才能磨掉你的桀驁!” 帝王之怒,是狂風驟雨。 尋常的年輕臣子,恐怕早就腿軟了。 程卿卻在想,隔著這么近距離,七八本奏折扔過來,也就挨著了她的袍角,沒有劈頭蓋臉砸在她身上,可見皇帝的怒火并沒有看起來那么嚴重。 退一步說,皇帝真想砸她,御桌上的硯臺能把她砸的頭破血流,豈不是更有殺傷力? 程卿決定賭一把。 她不和皇帝貧嘴了,一臉正義凜然: “就算陛下貶謫臣去偏遠不毛之地,臣還是要說自己沒錯。臣在京城做官,少年高位,全賴陛下的信重。臣去了偏遠不毛之地,照樣不敢有負君恩,如果能讓偏遠之地的百姓過上好日子,教化他們,也算臣對得起自己身穿的官服了。如果臣知道做某一件事對陛下有利,對朝廷有利,對大魏的百姓有利,那臣就一定會去做,彈劾阻擋不了臣,革職也阻擋不了臣!” 程卿這番話,聲音不大,語氣不激烈,卻又字字鏗鏘。 這意思是,她不在乎個人的得失,只在乎能不能完成皇命? 淮南賑災的結果的確卓有成效。 時疫被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圍內,沒有傳遍整個淮南。 流民沒有發生暴亂,沖擊州縣。 甚至在長巾賊的叛亂尚未被平息前,一些流民就投入到了挖渠修路,清淤筑堤的工作中,這大大穩定了淮南的局勢。 這些事,不是程卿一個人的功勞,但若說把程卿剔除出去,淮南那邊還能取得如此局面,那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大魏國土遼闊,這么大個國家,不是這處旱就是那處澇,每次都要派官員賑災,災情平復的速度和效果,不僅是皇帝看在眼里,御前伺候的這些人也都知道。 劉內監小心翼翼去看皇帝的表情。 ——皇帝的怒火已經慢慢平息了,看著程卿的眼神,甚至露出了滿意? 哎呀。 程少詹賭贏了! 沒有功績的臣子在皇帝面前說自己愿意“肝腦涂地以報君恩”,那是馬屁。 做出了功績的臣子在皇帝面前說“為報君恩縱死無悔”……試問哪個君王會怪罪這樣耿直的忠臣? 程少詹去年才入仕,并不是朝堂上的老油條子,年輕的狀元郎,胸中熱血未滅,想著忠君報國,不是挺正常么! 這樣一想,連劉內監的臉上都露出了笑意。 劉內監揣度著圣意,替程卿求情:“陛下,程少詹做事沖動,您罵他歸罵他,可別氣壞了龍體,老奴愚見,程少詹忠君之心是有的,只是第一次擔負重任,處事不夠周到細致,陛下您就原諒程少詹吧?!?/br> 劉內監一邊說,一邊使勁給程卿遞眼色。 程卿表情放軟了些,“陛下說臣錯了,那臣就是錯了,臣不該惹陛下生氣?!?/br> 劉內監遞了梯子,程卿就順著梯子下來了。 裝逼太過是要被雷劈的! 皇帝重重哼了一聲,“忠君之心尚有幾分,做事毛躁,還得歷練幾年,朕才放心讓你輔佐新君!” 劉內監心里咯噔一下。 皇上這是在試探程少詹? 居然提起了新君! 程卿不好意思笑笑,“臣是天子門生,也就陛下會包容臣的莽撞,陛下千秋鼎盛,現在別說新君,就是儲君都尚嫌太早,臣就賴著陛下了,等臣到了劉公公的年紀,許就能學會不惹陛下生氣?!?/br> 劉內監笑瞇瞇道,“程少詹,你今年才十八歲,奴婢今年已經四十有七,你且有的熬呢!” 等程卿熬到劉內監的歲數,還有二十九年。 皇帝可沒把握自己可以再活二十九年,但程卿覺得皇帝可以再包容她二十九年,這個盼著皇帝龍體康健的馬屁,拍的委婉又動聽,皇帝連最后一點火氣都繼續不下去了。 “你呀你,去了一趟淮南,別的本事不見漲,倒學會了拍馬屁!” 皇帝語氣變了,整個殿內都是松快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