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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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卿不好意思: “陛下,微臣醉酒失態,多虧了俞百戶照顧,否則就掉到了池塘里?!?/br> 皇上的面色漸漸緩和。 俞三的證詞很重要。 皇上可以不信程卿,卻必須要信俞三,俞三的忠誠在千秋宴時已經受住了檢驗。 潁川侯大怒,指責俞三替程卿做偽證。 孟懷謹打斷潁川侯的話:“陛下,俞百戶和程卿在書院時就有舊怨,許多人都能證實此事,若說別人替程卿做偽證還有可能,若說俞百戶……臣認為俞百戶和程卿的關系還沒有潁川侯說得那么親厚?!?/br> 俞三漲紅了臉。 “卑、卑職從前是年輕氣盛,程大人進京后,卑職可再未找過他麻煩,還請陛下明察!” 也就說從前是經常找程卿麻煩了? 若不是潁川侯還在,皇上都會忍不住想笑。 駱竣心思縝密,駱竣的外甥倒是心思淺顯,一眼就能望到頭。 整天和各懷心思的朝臣、后宮嬪妃們打交道,皇帝如今反而喜歡像俞三這樣心思淺顯的年輕人。 這種喜歡區別于對孟懷謹、程卿等人的看重,看重年輕有為的臣子,是因為這樣的臣子能幫皇帝治理天下,對皇帝來說有用的,對俞三的喜歡則比較單純。 俞三不好意思,程卿也訕訕:“陛下,不能全怪俞百戶,微臣從前太較真了,如今與俞百戶同朝為官,不敢讓從前的舊怨影響公務?!?/br> 兩個演技派要在皇上面前表演一出“化干戈為玉帛”的戲,潁川侯卻不肯答應。 潁川侯求著皇上為自己女兒做主,皇上忽然問潁川侯: “聽說侯府曾向程家求親,要娶程卿的jiejie,被程家拒絕了?” 潁川侯臉漲成了豬肝色。 “陛下,這是兩件事……” 皇上神色淡淡,“朕倒覺得像一件事,結親不成,別反倒結成了仇。俞百戶能為程卿作證,令愛那邊可有什么證人?她一口咬定自己被程卿輕薄,那個和她一起昏睡的男人是誰,潁川侯好像一點都不關心?” 程卿聽到這里才恍然大悟,繼而羞憤欲絕,說話也磕巴起來: “陛下,微臣讀圣賢書,怎、怎會如此行事,程家門楣低,高攀不上侯府,潁川侯未免欺人太甚!” 潁川侯快氣瘋了。 程家拒絕和侯府結親,不管是侯府還是淑妃那邊都放棄了這個打算。 侯府公子又不是娶不到妻子,怎會死皮賴臉吊死在程家一棵樹上? 聽程卿意思,是侯府娶不到程卿jiejie,就要做下圈套把女兒嫁給程卿,這簡直是胡說八道。 若侯府真這樣干了,潁川侯還沒這么生氣,可侯府沒做過的事,程卿給扣個屎盆子,潁川侯的憤怒可想而知。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是潁川侯一個人要與程卿三人舌戰,又哪里是對手? 而且這種事本就不是比誰聲音大,只看皇上更信任哪一邊。 潁川侯只顧著憤怒,卻不想想,一個侯府小姐,價值如何能和六元及第的程卿相比?如果證據確鑿,皇上必須得替潁川侯主持公道,可現在是程卿有證人,潁川侯這邊沒證人,全是潁川侯女兒的一面之詞……雙方之前又有嫌隙,皇上自會偏向程卿。 舍棄一個侯府小姐的清譽,保住了六元及第的祥瑞,皇上覺得很合算。 皇上不想聽潁川侯胡攪蠻纏,讓人把三皇子叫進來: “抓住的那個男人是誰,可有妻室?” 第399章 :毒計(1更) 三皇子早已想好了腹稿,一進來就請罪: “父皇,都是兒臣的疏忽,那人叫崔鵬,是兒臣府里侍妾的哥哥。他在老家已有妻室,此次上京是為了恭賀兒臣大婚。兒臣已命人審了,崔鵬也不知自己為何昏倒,又怎會和潁川侯府的小姐躺在一起……” 俞三很想笑。 原來那個倒霉蛋叫崔鵬。 俞三瞧見崔鵬鬼鬼祟祟跟在程卿和老內監后面,就猜對方不安好心,那老內監把程卿扔屋里鎖起來,離開時還和崔鵬說過話,俞三就確定倆人是一伙的。 等老內監走了,俞三就從后面偷襲崔鵬,將人打暈了。 俞三自己則捅破了窗戶紙,趴在門上看了一會兒熱鬧,關鍵時刻破門而入,從天而降拯救程卿于危難——嘖,彼時小爺英勇帥氣,可惜沒人看見! 三皇子一進來就請罪,潁川侯總不能指著三皇子鼻子罵。 待聽見那崔鵬有妻有子還是個商戶,潁川侯老淚縱橫。 “皇上,您可要為臣做主,小女以后要如何活?” 一個侯府小姐,再怎么下嫁也不至于嫁商戶,對方還是有妻有子的,難道侯府小姐要給崔鵬做妾? 皇帝也感覺事情比較棘手。 程卿委屈又憤慨,“皇上,若不是俞百戶打岔,或許就是微臣進了那間屋子。微臣也想問問潁川侯,為何令千金一醒來就咬定了是被微臣輕???令千金不知道要怎么活,微臣無端惹上這種官司,連出門的顏面都沒了!” 程卿不答應,三皇子又一個勁兒請罪,潁川侯不依不撓要追求個公道。 此事發生在三皇子府里,細查起來,又會掀起許多是非。 更重要是不管查不查,潁川侯的女兒被三皇子府一群下人看到了僅穿肚兜的樣子,下人們又嚷嚷得人盡皆知,就是處理了那崔鵬,潁川侯女兒也別想在京里嫁什么好人家了。 皇帝揮揮手,讓程卿四人先退出,只留下了潁川侯和三皇子。 程卿松了口氣。 這事兒算是編圓了,不管皇上要怎么處置崔鵬,都與程卿無關。 程六老爺今天沒來喝喜酒,倒是程卿的座師章侍郎來了。 章侍郎向她招手,問她究竟怎么回事。 “學生也不知道,大概是潁川侯府要辦喜事了吧?!?/br> 章侍郎將信將疑,“本官怎么聽人嚷嚷,此事和你有關?” 程卿只得小聲講了經過,章侍郎大怒: “潁川侯府欺人太甚,這是故意安排了圈套等你往下跳,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 章侍郎的意思,是潁川侯故意和他女兒串通,給程卿做了仙人跳。 程卿倒不這樣認為, 潁川侯何必賠上一個女兒來害她。 此事更像是別人做的,把程卿和潁川侯府都套了進去。 程卿當時還不知床上躺著的是潁川侯的女兒,她在積極自救的同時也想救對方,不過潁川侯的女兒顯然認識程卿,在神智清醒后不僅沒聽程卿的話,還故意要和程卿反著干,尖聲呼救引來旁人……對方先不仁,程卿也只能不義。 章侍郎罵潁川侯府,程卿一臉無奈。 章侍郎讓程卿放心:“潁川侯那老匹夫若是攀扯你,本官都不同意!” “多謝恩師!” 程卿圍著章侍郎拍了許多馬屁,章侍郎渾身舒坦。 ——潁川侯做夢呢,想白撿個六元及第的女婿,像程卿這樣好的聯姻對象,章侍郎還想留著自己去做人情,哪里舍得便宜潁川侯。 章侍郎去求見皇帝,幫程卿出頭去了。 俞三把身上的披風解掉,塞給程卿,本來有一肚子話要說,因蕭云庭和孟懷謹在場,又咽了回去,狠狠瞪了程卿一眼,讓程卿記著欠了他兩個人情,程卿沖他笑笑,俞三渾身不太自在,趕緊走了。 蕭云庭上下打量程卿,“程大人真是定力驚人,潁川侯府千金很是貌美呢?!?/br> 潁川侯才舍不得把女兒嫁給程卿呢。 眼下儲位空懸,潁川侯府的女兒比兒子值錢,女兒不僅能嫁出去聯姻,還能看情況要不要嫁給大皇子做妾。 所以這事兒不會是潁川侯府安排的,潁川侯和程卿一起中了算計。潁川侯自然也知道,可事情不發生也已經發生了,折損了一個女兒的前途,潁川侯必須得撈著些好處,在六元及第的侍講學士和有妻有子的商戶之間,潁川侯腦子被門踢了才會去選商戶,肯定要賴上程卿。 不過照眼下的形勢來看,皇帝和潁川侯的想法不同,程卿驚險脫身。 蕭云庭越想越樂,一路笑著走了。 程卿一頭黑線。 孟懷謹這才有機會詳問程卿經過。 程卿想起來還覺得驚險,“……若不是俞三,我這次肯定倒霉了?!?/br> “你被那個老內監攙扶離開不久,三皇子就說自己在花園里命人懸掛了許多花燈,還請皇上和諸位大人去賞燈,皇上剛移駕,三皇子府里的下人們就鬧起來了,嚷嚷的下人肯定以為是你和潁川侯女兒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哪知被子掀開卻是崔鵬,再想捂住事情已晚了,賞燈的花園離出事的廂房很近!” 孟懷謹的話讓程卿變了臉。 三皇子這招太毒了,對方原本是想讓皇帝和諸位大臣一起撞破她和潁川侯女兒翻云覆雨的現場!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程卿何止是德行有失,潁川侯府求親被拒,本就對程卿不滿,潁川侯的女兒也不傻,肯定要說自己是被程卿強迫的——程卿僅僅是辭官都捂不住此事,多半還要吃官司。 這樣的結局,對程卿來說已是最好的,得建立在她真是男兒身的前提下。 其實連三皇子都沒算到的局面,是程卿被潁川侯女兒扒光了衣服,暴露了女子身份,欺君之罪大概比jianyin侯府千金的罪名更重些……程卿此時理清了思路,一腦袋都是白毛汗。 孟懷謹見她臉色發白,忍不住安慰她: “沒什么,即便沒有俞三,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出事?!?/br> 換了旁人或許會嘀咕,當時孟懷謹就在皇帝身邊,瞧著程卿被老內監帶走而阻止不得,又哪里來得自信能避免程卿被陷害? 程卿卻絲毫沒質疑孟懷謹的說法。 孟懷謹不是那種會耍嘴皮子邀功的人,既是這樣說了,就一定有辦法。 第400章 :在世諸葛(2更) 蕭云庭出了三皇子府,上了馬車。 馬車里有一個抱劍而跪的婢女。 如果程卿在此,一定能認出這個婢女,這不是小薊,是曾被程卿用石灰粉撒過眼睛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