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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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也是極清高的。 然而清高有用嗎? 清高換不來南儀書院的束脩。 清高也換不回給他父親治病的人參。 他給崔彥當跟班,是他人生最不悔的一件事,沒有崔彥的接濟,哪怕日后他有幸身居高位也是個自私的不孝子,想起父親的病逝,仍然會遺憾到難以釋懷——不像現在,他努力過了,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生老病死就是天命不可逆轉。 他享受了崔彥提供的幫助,就要忍受那些輕視的目光。 從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后也不會例外。 像他這樣的寒門學子,若不是崔家資助,能有去國子監的機會? 既能去,就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一邊占便宜,一邊又嫌棄崔彥和程卿交好的事給他們的國子監求學生活帶來麻煩,那也太無恥了! 周恒心思堅定,程卿提醒過也就作罷。 周恒都這樣想,顯然也是勸不住崔彥的了,這還沒去國子監呢,程卿也不想讓自己和身邊的人陷入驚慌中。 三天,把她趕出國子監? 那就走著瞧吧! …… 隨著鄉試放榜日期的臨近,誰能奪得今科‘解元’的議論也越來越多。 一開始還是在參加鄉試的秀才中討論,很快就蔓延到了普通人中,有那好事者,甚至拿此事開了盤口。 董勁秋的賠率最低,押注他當‘解元’,賠率是1:1.5。 花一兩銀子下注買董勁秋當解元,他若真當了解元,下注的人不僅能拿回本錢,還能賺五錢銀子。 這賠率最低,恰恰說明連設盤口的賭坊都最看好董勁秋。 他們認為董勁秋奪魁的可能性最大,當然要把他的賠率設為最低,否則賭徒們一窩蜂買董勁秋奪魁,賭坊也要賠的褲底朝天! 不得不說,賭坊很好的拿捏了賭徒心理。 喜歡賭的人,又豈會滿足于安穩去賺那五錢銀子? 董勁秋奪魁,他們會買。 還有大部分人,喜歡以小博大,去賭更高賠率的。董勁秋以下,還有1:1.8賠率的,也有1:2的,1:2.5的都有,全是根據奪魁熱度來定的。 程卿也有幸被賭坊開盤口的人看中,給她弄了個……1:3.5的賠率。 這是有多不看好她奪魁??? 幸而她也不是最低的,最高賠率是1:5的某位秀才。如果生活是一本打臉套路文,那么最后奪魁的肯定是那個賠率1:5的秀才,那才有打臉的爽感嘛。 可惜這是程卿的現實生活。 為了表明自己的信心,她讓司硯代她下注,買100兩銀子賭自己贏。 司硯拍著胸脯表忠心:“少爺,小的和司墨也各自湊了十兩銀子買您贏!” 司硯和司墨兩人最初的月銀是一兩,那時候程卿自己都很拮據,為了養這兩個高級助理,她也是荷包大出血。 現在程家經濟窘境大為緩解,靠著香露一年能入賬幾千兩,程卿當然也不吝嗇,給司硯和司墨一人漲了一兩月錢……月錢是小頭,年底拿的紅封很厚,超過了全年的月錢總和。 不過這些事外人卻不知,程瑁等人只看到兩個下人都壓了十兩要程卿奪魁,難道他們這些同族兄弟,還不如兩個下人? 當下也叫住司硯,紛紛慷慨解囊,這個出十兩、那個掏二十兩的要買程卿奪魁。 眾人來府城鄉試,荷包還是比較殷實的,在府城備考和等放榜的時候,吃住雖由族里負責,總不好連個人的交際開銷都讓族里負擔。 不缺銀子的幾人,很樂意用銀子來表達下對程卿的支持。 第194章 :情障(2更) 程卿勸他們少壓點,反被程瑁質問: “大家對你有信心,你怎么對還對自己沒信心了?” 這話都說了,程卿也只能隨他們去。 司硯一一給幾位程家少爺做好登記,因為是去外地跑過商的,做事比較規矩,還給程瑁幾人開了憑條,惹得程瑁幾人大笑: “小郎,你家這小廝只當小廝可惜了,我看他當個掌柜都沒問題呢?!?/br> 那是自然! 程卿也沒炫耀司硯和司墨的能力,這兩人是五老爺送的,五老爺對她的偏愛早就開始了。 司硯正要帶著銀子出去,程珪的房門打開了。 程珪大病未愈,見他下床,程瑁幾人趕緊制止。 “大家這樣熱鬧,我在床上哪里呆得住,也替我壓十兩銀子買程卿奪魁吧?!?/br> 程瑁幾人都樂了。 誰說程珪和程卿不和呀,長輩之間的齷齪,本也不該牽連到小輩身上嘛。 就是程卿也有兩分意外。 她越來越看不懂程珪這小子了啊。 唯有司硯拿著程珪給的銀票一臉懵逼,弱弱提醒:“珪少爺,您給的是三十兩,只下注我家少爺十兩……” 難道剩下的二十兩是賞錢! 沒想到二房的珪少爺是如此大方的人——大方過了頭,莫不是個傻子吧? 程珪一臉病容,說話都中氣不足,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 “沒錯,十兩壓程卿奪魁,還有二十兩壓董勁秋?!?/br> “……!” 這人果然很會給自己添堵啊。 程卿笑道,“珪堂兄,我一定努力讓你保本?!?/br> 程瑁幾人也嘻嘻哈哈打著圓場,還說程珪聰明,這樣下注,就算不贏,也輸不了太多。 程珪輕輕點頭,又回屋躺著去了。 司硯帶著二百多兩銀子去賭坊下注,賭坊的人聽說全買程卿奪魁,也不勸他。 沒有這些被高賠率釣上鉤的傻子,賭坊去哪里賺錢??? 反倒是那些同樣要下注的,有人遲疑了一下。 “壓這位程案首的賠這么高,能拿解元的機會……” 不大吧? 這不是白白往水里丟錢嗎? 旁邊看熱鬧的人就笑:“還有比程案首賠的更高呢,要想求穩,那就壓董才子!” 求穩的人就不賭了。 連那1:5賠率的秀才都有人下注,被司硯這么一影響,這人也掏了十兩壓程卿奪魁。 那邊,司硯壓了兩百多兩程卿,又壓了二十兩董勁秋,越發把大伙兒看糊涂了。算了算了,都是賭運氣,大家一起亂壓吧,今科的‘解元’花落誰家,只有老天爺知道! 宣都府開盤口賭坊不止一家,也不僅是府城老百姓會玩,南儀縣的賭坊同樣也就此開賭。 不過程卿是出自南儀縣的,本縣的賭坊不好把她的賠率調的太高,別的賠率都照著宣都那邊來,唯有程卿的被降低了,變成了1:2……南儀賭坊從業者也算是在表態支持程卿了。 這事兒讓二房的朱老夫人知道了,朱老夫人不忿她孫兒程珪沒入選奪魁熱門,想來想去,命人偷偷壓了一千兩董勁秋——董勁秋少有才名,既是選擇今年下場鄉試,從內心深處來說,朱老夫人其實也不認為孫子程珪能壓住董勁秋當上‘解元’。 程卿? 朱老夫人一文錢都舍不得壓程卿奪魁。 她甚至還暗暗許諾,只要程卿不當解元,她就給南儀縣內所有的寺廟都捐一筆香油錢,若程卿不中舉人,她還要給廟里的菩薩重塑金身呢! 像朱老夫人這樣的內宅婦人不是唯一。 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佛身上,不僅是一個朱老夫人,這是一種心理慰藉,自己無法干涉的事情,總希望神佛能主持正義。 當然,每個人都處在不同的立場,所認為的‘正義’又有所不同。 朱老夫人忙得很,不僅要求神拜佛讓程卿落第,更要求神佛保佑,讓孫子程珪考中舉人,最好是一舉奪魁…… 柳氏同樣拜神。 不過她就不如朱老夫人貪心了,只求程卿能平安中舉,當不當解元都無所謂。 三娘子略有不同意見: “旁人能當解元,小郎為何不能?小郎聰慧又努力,便是當了解元也應該!” 自打程卿那邊的生意順暢了,每月交給柳氏的家用從五十兩漲到了二百兩,這二百兩銀子包含了家里的日?;ㄓ煤拖氯说脑洛X。家里的下人都有錢拿,柳氏也不會讓三個女兒沒錢花,三娘子拿自己攢下的銀子,偷偷出去壓了程卿奪魁。 何婉近日恰好在南儀守著一批緞子出貨,她聽見自己身邊幾個丫鬟嘰嘰喳喳的說起‘解元盤口’的事,也吩咐身邊的婢女去下注。 小姐肯定要壓程三元奪魁的,可要壓多少銀子才合適呢? 何婉用胰子仔細洗著手上的染料,隨口道:“就壓一兩吧,不過表明本小姐的眼光,難道我還要靠那姓程的奪魁勝出才有銀子吃飯?哼!” 婢女心想:那可不,小姐您是想讓姓程的靠您才有銀子吃飯呢! 可惜那姓程的找到了賺銀子的門路,并不愿意占何家便宜,小姐把織坊管的再好,姓程的不來吃軟飯,終是差了點意思嘛。 …… 姓程的若知道何家主仆的談話,必會唏噓,香噴噴的軟飯多好吃呀,她是莫得辦法,才忍痛拒絕這美人恩。 對程卿來說,愛情也就那么一回事嘛,男配女是最常見的,還有男男、女女這些搭配,人和人談戀愛的已經是最正常的了,人和動物的需要心臟強韌一些才能接受,那動物好歹還是活的呢,還有戀物的呢……誰要是說和自家馬桶戀愛了,程卿大概會多關注一些吧! 她是古代的殼子現代的靈魂,青蔥少女的身體,輕熟女的靈魂,情愛這東西阻擋不了她前行的腳步。 可對大魏土生土長的年輕人來說,要堪破情愛的迷瘴,真的是要脫層皮掉層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