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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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都說京官窮,地方官富,劉寺正盤點程知遠的遺產,居然還不如他這個窮京官呢。 程家眼下的家底完全能一筆筆說出來歷。 好比那個百畝小莊,一定是南儀程氏看程知遠的妻兒過得落魄,這才給他們一個維持生計的小田莊。 五千兩銀子是退婚得來的,程家沒動這筆錢,都存在錢莊里。 更重要是,劉寺正此行帶了經驗豐富的仵作,程知遠并不是自縊身亡,而是被人毒殺后又偽裝成了自殺! 張欽差拿回京城的卷宗竟沒有提到這一點。 劉寺正驚疑不定,老仵作為張欽差辯解了幾句: “程大人剛死時肯定查不出來,他應是先中了毒,失去了反抗力,又被人掛在縣衙房梁上,人掛在去時還沒斷氣,仵作驗看尸身痕跡完全符合自殺的特征?!?/br> 這毒也挺罕見,并不像砒霜之類的毒物服下會七竅流血,毒死人之后沒有痕跡,非等要等上幾個月,才顯露在骸骨之上,程知遠死了一年,尸身早就腐了,倒方便了仵作驗看。 死者骸骨泛著幽幽的藍光,就是此毒最顯著的特征,一開始痕跡很淡,死亡時間久了,骸骨上的藍色附著物加深,就特別明顯。 因為中毒的特征隱蔽,驗尸的仵作很容易忽略。 江寧縣的仵作甚至都沒聽過這種毒,驗不出程知遠的死因并不奇怪。 就連劉寺正帶來的老仵作也說不好,程知遠到底是先毒發還是先窒息死亡,又或者是兩種原因同時作用……兇手到底有多恨程知遠呀,不僅要把程知遠偽裝成自殺,生怕程知遠不死,還先下了毒。 劉寺正頭大如斗。 他這哪里是來替鄴王洗清懷疑的,分明是坐實了鄴王的嫌疑??! 老仵作說這種毒在大魏不常見,只有北蠻王室才有,而鄴王又一直在和北蠻人打交道……抵御北蠻入侵,雙方有來有往的廝殺多年,鄴王府掌握點北蠻王室秘藥不奇怪。 至于這樣的隱秘的毒,一個老仵作怎會知曉,劉寺正表示自己并不想聽。 他阻止了老仵作往下說: “你只需將驗尸結果記錄好,本官回京后自會交給上官!” 至于其他,什么北蠻王室,什么鄴王府,劉寺正知道裝聾作啞才能保命! 他一個小小的寺正,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聞,是嫌死的不夠快么。 老仵作也閉了嘴。 調查到這里其實就差不多能交差了,程知遠畏罪自殺的可能性非常低,更大的可能是當了替罪羊。 劉寺正終于決定提審程卿一家。 此時已經是臘月二十四,小年都過了,程卿都以為大理寺特使要年后再提審她們了,劉寺正忽然就來了楊柳巷。 租住汪布商別院的其他租戶早就被清走了,偌大一個別院只住了程卿一家五口,不過有那么多空屋子,她們卻被限制在小院里不能自由活動。 劉寺正一來,程卿就被單獨帶到了另一個空院里。 劉寺正做了自我介紹,他是一個長得十分和善的人,皮膚白白,遠看像個發面饅頭。 對,沒什么官威,倒像個和善的地主。 一見面就問程卿讀了那些書,程卿一一答了,劉寺正還給她指點一番。 又問程卿回南儀可住的習慣,閑話家常,說了足足有半個時辰,茶都飲盡兩盞,換了一般的少年早該被劉寺正給繞暈了。 他覺得程卿也該暈了。 琢磨著火候差不多足夠,劉寺正陡然發難: “程卿,你可知你父親是被人毒死的,身為人子,你難道不想揪出殺害你父親的真兇么!” 正戲來了! 東拉西扯半天,終于說到了重點。 程卿先是茫然,繼而驚詫,再到憤怒,復雜的情緒交織到一起……這都是她對著銅鏡練了許多次的,到專業演員面前肯定不夠看,但肯定是普通人中的頂尖演技。 同時她腦子里還閃過許多‘程卿’和程知遠相處時的畫面,情緒一醞釀就落了淚,她顫抖著,哆嗦著,說話都口齒不清: “毒殺、我父親是被毒殺——” 劉寺正覺得自己把程卿的心理防線徹底摧毀了。 “程卿,想為你父親洗清罪名和報仇,你就需要冷靜,現在本官要你仔細回憶,在你父親死前的異常之處,你有沒有見過可疑之人,他是否對你吐露過什么……你想起的越多,對案情調查就越有幫助!” 程卿是程家最有審問價值的人。 畢竟是程知遠的獨子,也是個半大少年了,程知遠有些話不會對續弦妻子和女兒說,可能會在兒子面前提過兩句。 反正據劉寺正了解,程知遠生前習慣在書房處理公務,除了程知遠,也就只有程卿能隨意進出那地方! 劉寺正把希望寄托在程卿身上,程卿卻什么也想不起來。 她接收了‘程卿’的記憶,她和‘程卿’已經分不出彼此,情感和記憶都繼承了,能說她不是‘程卿’本人么? 可唯有程知遠死亡的事,一旦她想要去回憶細節就會頭痛和心悸。 ——這件事對‘程卿’來說是巨大的打擊,以至于身體抗拒去回憶,那段記憶幾乎是空白的! 第81章 :等崔哥撈你出來?。樱?/br> 寒冬臘月的,程卿大汗淋漓。 劉寺正看她情況不太對,連叫了幾聲,程卿才回神。 她滿臉痛苦: “大人,我想不起來,父親去世時我生了一場大病,我……” 她是真的想不起來。 別的記憶都很清晰,唯有這一段,是模糊的,是不可碰觸的。 劉寺正很是失望,看程卿這樣也沒法再問,打發她下去休息。接下來又換成是柳氏和程卿三個jiejie輪流被詢問,她們都不用演戲,得知程知遠死前就中毒的事,她們的驚訝和憤怒是自然流露。 讓柳氏四人恢復情緒也比較困難。 劉寺正說她們若回憶不起有用的線索,縱是朝廷能給程知遠正名,也無法確定他被誰殺死。 在這種高壓氣氛下,柳氏倒是回憶起一件事。 那是程知遠死前半個月,他從府城回來,把兩個師爺叫到書房里商談,談了什么柳氏不知,但程知遠發了很大的火,連茶盞都摔了。 劉寺正若有所思。 程知遠背鍋,是因為張欽差先拿下了河臺府一群官員,有人指證了程知遠。 等張欽差帶人到江寧縣,程知遠卻已經‘畏罪自殺’。 張欽差沒找到賬本,卻扣下了江寧縣的縣丞和主薄,這兩個都是協助知縣管理地方的下官,后來他們都招供了貪墨災銀的罪行。 程知遠聘請的兩個師爺也招供,他們遵從程知遠吩咐,做過假賬蒙騙朝廷。 大部分災銀根本沒用到受災的百姓身上,而是被截留挪用。 程知遠就是一個樞紐,府城的上官指證他,江寧縣的縣丞和主薄供出了他,連程知遠自己花銀子聘請的兩個師爺都……那銀子呢,程知遠兩袖清風家無恒產,他貪的銀子去了哪里? 各種證據匯聚在一起,讓張欽差有了可怕的推斷,程知遠不過是臺面上的傀儡,河臺府涉案的官員頂多是跟著喝了點rou湯,至少二十萬兩銀子去向不明,卻叫河臺府這些官員集體背鍋! 當然,他們本身也不無辜,貪是真的貪了,不過貪的沒那么多。 種種證據,最終將幕后黑手導向了鄴王府,張欽差自己不能定奪,這才帶著證據回京。 柳氏提供的線索,不僅沒能證實什么,反而更叫劉寺正疑惑。 上下齊心將罪名往一個死人身上推,這不欺負死人不能說話嗎? 程知遠要是為鄴王府辦事,當了貪墨災銀的樞紐,事后被鄴王府滅口……證據倒是一環扣一環的,但鄴王府和程知遠完全沒有交集,王府是怎么留意到一個仕途蹉跎十幾年的地方小官的? 接下來的幾天,程卿一家就被分開軟禁了,不許一家人見面,程卿也難免焦躁。 柳氏和三個jiejie,能扛得住嗎? 劉寺正反復審問這一家人,直到再也榨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才讓程卿一家五口重新見面。 這一天,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柳氏四人都憔悴不堪,對比之下才知道俞知府所謂的‘軟禁’是多么寬和。 “沒事,我們都沒事了?!?/br> 程卿是全家精神最好的。 柳氏卻不如一開始那么樂觀。 “小郎,朝廷真的會還你父親清白嗎?” 劉寺正問來問去都是那些日常,恨不得讓柳氏將程知遠生前的生活細節都交待清楚,哪天穿什么衣服,哪頓吃什么,是否有外出,是否有人上門拜訪。 就這些事,能幫丈夫脫罪和伸冤? 柳氏深深疑惑。 程卿安慰她,“我們要相信朝廷,相信陛下?!?/br> 不僅是柳氏,三個jiejie在幾天內也瘦的脫形,一家五口回了南儀后的第一個春節過得十分潦草湊合,外面的鞭炮聲顯得程卿家里很冷清。 除夕之后,劉寺正再也沒出現過。 但汪布商別院外的帶刀衙役依舊沒有撤走,這彰示著大理寺對程卿一家的調查并未結束。 程卿有種自己一家要被關到天荒地老的懷疑。 她不知哪里出了錯,自己還能不能參加二月的縣試,那位病嬌世子是不是單方面毀約了,踹掉她讓鄴王府自己上岸了? 無法掌握自己命運走向,依靠別人的感覺真是太不爽了! 程卿咬牙,強迫自己照常溫書。 能不能考試現在還不確定,但她要做好能照常參考的準備。 科考,唯有科考才是她唯一的出路,她不要讓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掌控,她想要擁有與人博弈的身份地位,只有科考入仕,從普通百姓變成士紳階級! “程卿,你什么都做不了,靜下心來看書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