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紀斯勾唇:“他被我傷到了,為了充能,只會加速獵殺妖魔和怪物,之于人類反而是好事。所以你上趕著殺魔做什么,我還沒榨干他的剩余價值?!?/br> 司諾城:……所以,工具魔? 他或許該慶幸紀斯對從商沒興趣,不然他絕對會成為業內的“紀扒皮”。 “再養養,就能一擊斃命了?!奔o斯平靜道,“我說過,他是一個自負又自我的家伙。作為天生的強者,他永遠看不到弱者?!?/br> “永遠?!?/br> 而人類,就是利卡薩眼里的一粒沙塵。嚴格算起來,人類連作為他的食物也不配。故而,他只是屠殺了小鎮,卻沒有下嘴。 不過,對于利卡薩來說,能傷到他的紀斯是不一樣的…… 這是他想獵殺的目標! 因此,在司諾城和紀斯緩慢接近紐約時,利卡薩開始獵殺妖魔,少年索蒙則成了他的“搭檔”。 倒不是利卡薩有興趣養“羊”,或是將整座紐約城當成牧場。他只是需要足夠的情報,也需要奴隸伺候,僅此而已。 只是,奴隸聒噪了一些。 彼時,他通殺了一棟大樓內的三只妖魔,吃干抹凈后坐了好一會兒,奴隸才死追活趕地爬上大樓頂層,跑到戰斗現場收拾“食物殘渣”。 “利卡薩,你又脫離隊伍行動,萊恩大叔要被氣壞的!”索蒙將碎骨裝進塑料袋,“哦,謝特!最近是怎么回事,妖魔是餓到互相殘殺了嗎?這根腿骨像是被咬斷的……” “利卡薩,即使你很強大,也不該擅自行動,萬一遇到比你更強的人呢?” “嘿,哥們兒,就算你喜歡單獨行動,好歹帶上我吧?”索蒙像極了老媽子,收拾完碗筷,再從背包里掏出濕巾,任勞任怨地給人擦手,“我也是覺醒者,也是很強的!” 利卡薩輕嗅身上的氣息,確定食物的味道淡了,起身便走。 “……我真的很強,你別不信!達到一定條件的話,我可以無視目標的所有防御,誒!你等等我,利卡薩!你把我當什么了,用過就丟的抹布嗎?” 片刻后,索蒙沉默叉腰:“哦不,三只妖魔的殘骸我根本拖不動啊?!?/br> 搭上一個我行我素的搭檔,可真是要命!就不能幫忙搬一下嗎? 最終,妖魔的殘渣被放上了萊恩小隊的吉普車。隊長萊恩吐出一口煙圈,隔著塑料袋摸了摸妖魔殘骸,不動聲色地問道:“又是碎尸?” “是的,隊長?!彼髅蓴偸致柤?,“你知道的,利卡薩出手的話它們只能成為碎片了。畢竟,利卡薩是我們之間最強的覺醒者?!?/br> “喔——”吉普車旁的大兵們在起哄,同樣強悍的美女在呼喚利卡薩的名字??磥?,他的隊友還真是受盡歡迎。 唯有萊恩抽著煙,隨口道:“你跟利卡薩住了這么久,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嗎?” “蠻力吧?”索蒙回憶道,“我只見過一次他跟妖魔戰斗的場景,他徒手將妖魔撕成兩半,血濺得到處都是。他當時回頭看了我一眼,我……都懷疑自己會被他殺掉。之后,他就不帶我出任務了?!?/br> 萊恩捻滅了煙頭:“他平時喜歡吃什么?” “額,法棍面包……”索蒙撓頭,“他挺喜歡法棍面包的,就像狗喜歡磨牙棒一樣?!?/br> 萊恩懷疑這小子在罵利卡薩,并掌握了證據。大叔樂得一笑:“你回去吧,繼續照顧他。利卡薩幫我們清空了五座大樓,可以安排更多的平民入住了?!?/br> “好!”少年眼神晶亮地跑開了。 直到少年走遠,萊恩才低頭,再次摸上了袋中的妖魔殘骸。一兩次可以說是巧合,可三番五次都遇到“妖魔相食”的情況,他不得不多想。 堅菓國早就亂了。平民舉起槍換下“精英”,確實從根本上解決了問題,但更大的問題是,新上任的精英們還不能無縫接檔,導致紐約的檢索系統有漏洞可鉆。 比如,他們查不到利卡薩這個人的背景,卻又不敢著重調查他。畢竟,如今風雨飄搖的紐約,太需要一位強大的英雄來振奮人心了。 但是,萬一利卡薩有問題…… 不,他的瞳孔是圓形,而且惡人無法成為覺醒者是硬道理??伤怯X醒者的話,為什么給他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覺醒者身上會有常年洗不掉的血腥味嗎? 萊恩陷入了沉思。 …… 中洲的第二批覺醒者擔起了大任,第三批也走上了正軌。哪怕實力比起頭部覺醒者尚有差距,但在世界排行中也算名列前茅。 頭部覺醒者離開國土,第二、三梯隊立刻候補。中洲壓根沒想單打獨斗,在確定烏拉的覺醒者崛起之后,馬上對友軍發起了組隊邀請。 鑒于中洲打架的界門比較多,烏拉友軍欣然應邀。之后,櫻花國加入了“中烏同盟”,酒花之國也進入了聯合大勢。 當四個國家的科學家走到一起,實驗室針對“戰衣”的研究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他們真的搞出了適合推廣的戰靴!款式多樣,能提速、跳高、飛躍的那種! 看到這條消息,司諾城嘴角一勾。既然戰靴來了,戰衣的成品應該不遠了。 戰衣有了,融入怪物骸骨之類的武器、飛行器也不會少了。換句話說,他雖然在北歐破了個產,但很快就要逆風翻盤,走向首富的巔峰。 而等北歐緩過了勁兒,只要中洲強盛、司氏不倒、他還是司諾城,他們就別想賴賬。該補償的總得補償,該是他的總是他的。 特殊時期,他不會催北歐做什么。但不催,并不意味著對方無需表態。要是北歐一個勁兒裝傻,等戰衣、戰機的成品出來之后,他們休想占大頭。 似是想到了什么,司諾城冷笑一聲,復又心滿意足地收起了手機。 彼時,越野車停在一片荒野上,四周靜無人聲。他開了車蓋吹風,頭頂倒懸著一片燦爛的銀河。 前不著妖魔,后不著巨龍,難得舒緩的時光顯得難得可貴。司諾城吐出一口濁氣,望著漫天的星子,不由地想起了“輪回”。 他記得,紀斯的隊友化作一顆顆星子,劃過宇宙虛空,落入無邊無際的遠方…… 想到這里,他不禁轉頭看向紀斯。卻不料紀斯也偏過頭看著他,眼神非常專注,專注得讓他下意識地緊張起來。 “你看我干嘛?”司諾城抬手,“我臉上有臟東西?” 紀斯搖搖頭:“我是第一次見……” “見什么?” “見到淡泊名利、餐風飲露的精靈,在轉世后變成了充滿金錢味道的商人?!奔o斯像是在看一朵奇葩,“精靈族一直有著花的優雅,草的倔強和樹的堅韌,怎么到了你這里,就變成了錢的脆響?” 司諾城本能開懟:“我怎么沒有花優雅、草倔強和樹堅韌了?” “鴻運當頭是花,銅錢草是草,招財樹是樹,齊全了,哪一樣不是精靈的品格?” 紀斯:…… 第一次,紀斯被司諾城懟得不知該如何回話。仔細想想,他說得還挺有道理。 “我是個商人?!彼局Z城別過頭望天,晚風習習,他的發絲凌亂,“錢的脆響才是人生交響樂,倒是你……” “嗯?”疑惑回頭。 “你是不是喜歡聽骨骼斷掉的脆響?”誠懇發問。 “……” 紀斯想了想,還是收起權杖。他怕自己一棍子下去,這只光精靈就變成死精靈了。 “我是個讀書人?!奔o斯同望星空,“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忘記了時間。生在跟你完全不同的世界,長在沒有任何相似點的時代?!?/br> “曾經的我生在一個簪纓之家,那是我為之奮斗的初衷,后來沒有了?!?/br> 紀斯的語氣很平靜:“曾經我還有國,那是我入世的愿景,轉瞬成空了?!?/br> “曾經的我遇到了一批摯友,那是我找到的意義,可最終還是各奔東西?!奔o斯轉眼,淺笑,“沒有什么東西是永恒不變的,除了我自己?!?/br> “不,除了自己……” 司諾城淡淡道:“還有孤獨?!?/br>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縷光 其實, 司諾城想說的是“不變的除了你自己,還有單身”。 可思及雙方的武力值差距,再瞥向紀斯手握的權杖, 最后想到自己也是條單身狗, 權衡一番, 他就改口得特別真實。 “單身”變“孤獨”, 瞬間拔升了意境, 還沉淀了氛圍。蓋著漫天星河, 枕著曠野熏風, 和著陽春白雪的意味一出, 紀斯難得起了談興。 “欲登峰頂,必承孤獨?!奔o斯的語氣流露出一絲絲感慨, “正如帝王端坐龍椅, 廟堂之上只容一人。走上這條路時, 我就知道未來會面對什么境況?!?/br> “脫胎換骨, 蛻凡升仙??捎幸粕教詈V?, 成就時空虛無之能?!奔o斯的黑眸中倒映著星辰, 深邃如海, “由人化神, 神性漸生,直至徹底變成另一種生命形態。屆時再回頭看,昔日種種譬如大夢一場,紅塵翻滾萬丈, 獨我此身分明?!?/br> “有何所愛,有何所恨?千般是歷練, 萬物如浮云。境界不同, 實力相異, 連壽數都不一樣,相伴的自然是孤獨?!?/br> 緩慢剖白,真情實感。司諾城臉上平靜如初,心內翻江倒海。 往常紀斯說一大段話,不是解釋怪物特點,就是說明覺醒概要。這是第一次!他第一次不說正事,反倒聊起了自身。 不知為何,司諾城感覺自己掌握了“如何跟讀書人聊天的精髓”。 首先,要挑個適合白描入畫的場景,最好富有意境。比如天地人合一,山水風同在,而判斷場景有沒有選對的標準,主要看紀斯說話是不是四個字、四個字地往外蹦。 其次,要說人話,不要懟他。一旦開懟,要么把天聊死,要么兩敗俱傷。而選擇順著紀斯的話說下去,往往不廢一兵一卒,就能讓他自毀心防。 再次,話不能糙,要營造一種曲高和寡的意味,假裝自己是個有品位的人。像紀斯這種講究貨,直白點邀請他“酒吧蹦迪”是不行的,唯有拐著彎說“我焚香彈琴,你高歌舞劍”才會給點反應。 最后,讀書人是挺難伺候的…… 不對,只是聊個天而已,他為什么要把“讀書人”分析得這么透徹? 想歸想,可話到嘴邊,司諾城還是問出了心聲:“你……以前的隊友,跟你境界相同,實力相近,你就沒想過在隊里找個伴嗎?” 紀斯嘴角一抽:“沒想過?!?/br> “是嗎?” “當然?!奔o斯轉過頭,“你愿意跟一個能把你掄起來甩大旋風的女人談戀愛嗎?你愿意跟一只‘我只是短暫地愛你一下’的狐貍精交心嗎?你愿意跟一位每天只想把你打成重傷、好往你身上扎針的女孩交流感情嗎?你愿意跟一名……” 難得的,司諾城有點同情紀斯了:“我懂了?!?/br> 一句“我懂”,頓時升華了彼此的老鐵情。 司諾城和紀斯雖然生的時代不同,但都是大家族的長子長孫,也是實打實的繼承人。自然是一個沒住過校,一個沒住過書院。 所以,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像他們這樣一起躺著談論感情問題的做法,名為“開臥談會”,是男寢單身狗們最愛開的會。 這不,話題一去不復返,開始歪樓到億光年之外。 單身狗聊天哪還有什么陽春白雪,通篇只剩兩個字,叫“八卦”。 “你呢?”紀斯接起了地氣,“你在人間擔得起一句‘人中龍鳳’,不至于不討他人歡喜。我很奇怪,你是怎么作到紅鸞星只剩一口氣的?” 司諾城嘴角一抽:“我小時候上幼兒園,到中午吃飯時間,女孩子都往我身邊湊。搶不到我身邊的位置就不吃飯,就哭,最后把我逼成了喂飯組長。一學期下來,她們全胖了,只有我瘦了?!?/br> 紀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