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據觀察表明,兩位覺醒者的一切行為正常,精神很穩定,身體也很健康?!?/br> …… 臨近深夜,紀斯和司諾城半點不提白天發生的事。畢竟瀝干了腦子里進的水后,他們都對“話題是怎么從通道轉到偷窺的”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 回憶起盥洗室的對峙,他們都覺得自己“太計較且幼稚”,但聯想到被鬼物覬覦身體的后續……不知為何,總覺得哪里不對,但又哪哪都對的樣子? 司諾城例行處理文件,紀斯飛快批閱公文。末了,司諾城進盥洗室洗了個戰斗澡,當他擦著短發來到鏡子前時,看到桌布就是一愣,進而失笑。 大概是從小缺勁敵的原因,他一直表現得很成熟,他也一直認為自己很成熟。 但經過今天上午的事,司諾城忽然明白,自己渴望的不僅是一個勁敵,更是在渴望一個與他在各方面都平等的、勢均力敵的朋友。 其實他…… 很孤獨。 在紀斯沒有出現之前,做什么都能做到極致的他,生命里唯一能比較的人只是鏡子里的另一個自己。 他曾對做任何事都興趣缺缺,之所以繼承家業,也不過是“這是世家子的責任”而已。但現在,他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不需要遏制自己的發展,不需要再壓抑自己的潛力,真好。 司諾城擦干短發,在暖色的光照下,他肌理分明的軀體泛著蜜色的光,黃金分割的腰際圍著浴巾,有遺漏的水珠順著肌rou淌下,蜿蜒出的水痕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張力。 看著鏡中人,司諾城沉默片刻就放下了毛巾。 他繃了繃肌rou,看著從腰腹到后背的輪廓,都覺得陽剛且完美。再聯想紀斯一貫以“雅致”為風格,他覺得對方的體魄應該比不得他。 越看,司諾城越覺得:“肯定是偷窺我啊……” 難得光線好情緒佳,司諾城干脆取過一旁的手機,準備給自己錄個像。就像女孩化完妝都喜歡自拍一樣,男人摸一把腹肌也必須做個珍藏。 他對著鏡子點開錄像,正打算給二十出頭的狀態做個記錄,卻沒想到攝像頭一開,他察覺到了一件以前覺得不怎樣,現在卻覺得奇怪的事。 他舉著手機錄像鏡子,鏡中的自己舉著手機,像是在錄像他。 他的手指輕輕一動,鏡中人做出了同步動作。然而在手機錄下的畫面里,手指的動作似乎慢了那么一點點。 換在曾經,司諾城會覺得這是一種錯覺,只是如今……他以自己的精靈眼發誓,絕對沒有看錯分毫。 錄像的鏡中人的動作,確實比鏡中人慢上那么一點。 那么…… 如果來個套娃模式,錄像的鏡中人的鏡中人,是不是會比前兩者更慢一些? 【鏡子是界與界之間的通道?!?/br> 司諾城緩緩放下了手機,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他要做一個大膽的猜測,并去證明這個猜測! 他一把推開盥洗室的門出來,身上的水汽還沒蒸干。許是第一次瞧見這貨只圍了塊浴巾出來,紀斯一愣:“你這是做什么?” “做個實驗?!彼麚芡送忸^的電話,“嗯,是我。麻煩你們給我準備四面全身鏡,對,現在就要,請幫忙送到房間里來?!?/br> 擱下手機,他就盯著門口了。 紀斯的手指敲擊著桌面,提醒道:“不去穿件衣服?” “沒必要?!彼局Z城道,“禁閉所全是男人,又不會有人偷窺我,穿不穿都一樣?!?/br> 紀斯:…… “你要四面全身鏡做什么?” “偷窺我自己?!?/br> “……”紀斯嘴角一抽,不靠占卜和通靈的話,他確實越發不懂司諾城的腦回路了。隱約間,他升起了一種大白菜即將長歪的預感。 四面全身鏡很快送來。按照司諾城的要求,它們被鑲嵌在四塊木板上,而四塊木板拼湊成長方體,將司諾城整個人籠罩進去。 瞬間,前后左右,鏡中鏡無數,人中人一串。 而司諾城再次打開了錄像,還放大了錄像的時間——他看到,鏡中的一個個自己舉起手機;他看到,鏡中的每一只手機放大了時間,連綿成片。 此刻,他的黑眸涌起暗金色,正定定地注視著鏡中的時間。 然后他真切地看到,成串的鏡中人做起同一個動作,“遠處”的人影確實比“跟前”的人影動作慢。 而錄像的時間也記錄了一切,鏡外是36秒,鏡中前段都是36秒??稍阽R中中段的位置,時間是35秒……越往鏡中的遠處延伸,時間越是倒退。 不,不對。 一般而言,鏡內與境外應該是同步動作。這種異常,應該是“通道”受到了他的力量的影響,從而呈現出了另一種形式。 這種形式是……他透過鏡子的“通道”,在看向一秒前、兩秒前的自己。 反向逆推,既然他可以利用這種“通道”看到過去,那么他能不能用這種“通道”看到未來? 不求看多遠,只要能看見一秒后、兩秒后的情況,他就足以更改所有不利情況,顛覆所有不利戰場! “鏡子確實是通道……”司諾城卸下手機,抬手觸摸鏡中人。 同時,所有鏡中人抬手,一個接一個“觸摸”他。僅僅是照個鏡子,司諾城就悟出了新的招式:“之于我而言,這個通道是過去、現在和未來?!?/br> “如果我可以利用你看到5秒后會發生的事,那么……”他終將立于不敗之地! 突兀地,司諾城收斂了笑意,他感覺有一道視線投在自己身上,詭異得讓人不寒而栗。猛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把推開了長方形的鏡子箱出來。 之后,他看到紀斯抱臂靠在墻邊,嘴角噙著一抹笑,打量他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的豬崽又胖了幾斤? “你在干什么?”司諾城靈魂發問。 “偷窺你?!奔o斯給出靈魂回答。 “……” 與此同時,寧原禁閉室外,定點對兩位“非人類”進行觀察的人員再次站到了人生最迷茫的十字路口。 他握筆的手,微微顫抖:“請問,這兩位這個肢體語言和要鏡子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無聊了,所以連鏡子都玩了起來?!?/br> “這報告到底怎么寫???” “你,要不發揮一下主觀能動性,想象想象?” 觀察人員苦大仇深,他筆頭動了動,最終還是寫道:“兩位覺醒者批閱了文件,各喝了三杯茶和三杯咖啡,但是他們沒有跑廁所,可能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吧?其中一人洗完澡后玩了一會兒鏡子游戲,另一人表示也想玩一玩?!?/br> 應該是這樣吧? “據觀察表明,他們的一切行為正常,精神很好,也很健康?!?/br> ※※※※※※※※※※※※※※※※※※※※ ps:南雅:這支隊伍好像只有我在好好拯救世界?你們特么的都在干什么??! 祁辛黎:抽水! 俞銘洋:投毒! 姜啟寧:記譜! 拉基:吃rou! 紀斯x司諾城:在盲區摸索。 第116章 第一百十六縷光 成形在南洲極地的詭異湖泊, 坐落于冰原凹陷處、群山起伏間。 它占地半公頃,邊界構成圓,在極夜覆蓋的暗色中泛著瑩瑩藍光, 美得如夢似幻, 也像極了一只嵌在南洲的眼睛, 正直勾勾地注視著這方脆弱的世界。 極美,極危險,故而常駐南洲的科研隊將這片湖命名為“夢魘”。 “當我們凝視它的時候, 感覺它也在凝視我們?!泵麨閯P瑟琳的紅發女子告訴祁辛黎,“它有一種魔力,類似于催眠。如果注視它太久, 就會不自覺地想靠近它、再靠近它,直到不小心沉入湖里?!?/br> “我們不害怕面對怪物,但我們害怕受到蠱惑。比起在戰斗中死去的人, 被湖泊‘吃掉’的犧牲者更多,這其中包括我的丈夫?!?/br> 凱瑟琳苦笑,揩去淚花:“這是我一輩子的夢魘?!?/br> “抱歉……”祁辛黎嘆息, 毀滅日的大環境如此, 凱瑟琳的經歷只是其中的一個縮影。但以小見大, 世界的悲劇主要由一個個縮影組成。 而覺醒者要做的,是毀掉悲劇投影的“設備”。 “所以, 祁先生, 你確定要單槍匹馬地……挑戰那個湖泊嗎?”凱瑟琳試圖阻止, 但不知該怎么勸說, “或許我們該有耐心地等一等, 先生!” “我們已經利用你的私人機發出了求救信號, 聽說你也在第一時間聯系了中洲。只要支援能抵達, 我們就會有更大的勝算不是嗎?” “先生,一個人單干不是好事?!贝藭r,一名澳籍的男子也勸道,“我叫賽格·朗,是一個喜歡把業余時間花在恐怖電影上的雇傭兵?!彼柫寺柤?,攤手道,“在恐怖片里喜歡單干的人……有99%都失手了,剩下1%的存活率屬于主角?!?/br> 這話確實是真理,然而他們并不知道,祁辛黎的能力天克蠱惑類buff。 “按常理是該等一等,但有些情報的收集時間有限,我可等不起?!逼钚晾璧?,“你們說過,一黑一白兩道光閃過后,南洲冰蓋開裂,本來跑出來的怪物又縮了回去。直到現在,它也只是在湖口游弋,半步也不敢越界?!?/br> “這說明什么?”祁辛黎繼續道,“這說明南洲還殘留著一股可怕的能量,是這股能量讓怪物本能地退卻?!?/br> “敵退,我為什么不追?還有比這更完美的、收集情報的時間嗎?” 對于祁辛黎而言,只要是碰到“黑白雙煞”就縮回去的怪物,它們的實力基本跟他處于同一檔次。 既然同水準,還有什么不能茍住的? 眼見祁辛黎心意已決,他們不再多勸。不過,這支遠在南洲的“聯合軍”著實厚道,就算他們不贊成祁辛黎的決定,但也仍然愿意幫忙。 “你們打算幫什么忙?” “好歹是同胞,我就直說了?!敝兄尥牧伺乃募绨?,“給我們一個——你要是翻車了,還能把你尸體撈回來的機會?!?/br> 祁辛黎:…… 確認過眼神,對方是純種的中洲土著人。畢竟,只有同胞對同胞插刀才那么狠。 …… 極夜狀態的南洲,是太陽不會升起的地方。萬里冰原被黑暗覆蓋,在暴風雪的鞭撻中,人類所謂的方向感不值一提。要不是他們知曉“藍光之處為夢魘”,或許今晚是摸不到湖泊邊緣了。 祁辛黎再度站上了冰原頂部,俯瞰著下方的湖泊。而他的身后,一隊聯合軍在艱難地攀爬著。 他又看到了那只人形怪物。 女人的形體,藍色的皮膚。它在湖中游動,似乎是察覺到他的到來,它停止了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