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他啊……”拉基嫌棄得很,“他學著紀斯的樣穿著白袍,說是要找找感覺,也不知道在哪兒晃,不過,這個點也該來吃飯了吧?” 確實該吃飯了。站在酒店天臺吹了半天冷風,恐高又怕凍的姜啟寧扶正了假發,提著白袍慢慢下樓。 期間,他踩到自己的假發三次,被白袍絆倒了兩次,手里的木棍不小心敲了后腦勺……等他走進電梯,命也去了半條。 姜啟寧一面佩服紀斯能撐住高難度的道具服,一面唾棄自己功力不到家。太過分了,要是連外形都不能學著強者,他還怎么成為一名真正的強者! 強者,首先從心性開始。 不慫,就是要在他人異樣的眼光中昂首挺胸地走出去!君不見,紀斯白袍長發大杖走在街上,一點也不在意被人指指點點嗎? 紀斯可以,他為什么不行? 男人,絕對不能說自己不行! 姜啟寧出了電梯,走向了餐廳。三分鐘后,“安全出口”的門被打開,紀斯周身泛起奇異的能量波動,將他一層層包裹在虛幻的維度里。 有緣人到了,一個能找到他的人……只是命格特別淺薄,一副尚未成型的模樣,感覺中不像個成人。 是誰呢? 紀斯融入空間,譬如一滴水入了海,毫無違和感地融合在一起。他順著命運的指引…… ※※※※※※※※※※※※※※※※※※※※ 走向了自助餐廳,順著聲音的嘈雜不禁向前看去。 緊接著,他聽見了小女孩的聲音:“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 ps:姜啟寧:啊啊??!我不行,我真的不行!放開我,我不當男人了,我不想被解剖! 拉基:……你進去吧,我每年清明會給你上墳的。 第35章 第三十五縷光 小女孩脆生生的聲音在自助餐廳內響起, 引得用餐氣氛微微一滯。中洲人對孩子的事最為敏感,幾乎是本能地慢下了咀嚼的動作,紛紛轉頭向聲源處看來。 就見一名漂亮干練的女性牽著一個孩子, 略顯震驚地站在原地。那孩子不過四五歲的年紀, 此刻正竭力舉高胳膊指向紀斯的位置, 視線仿佛能刺破偽裝,牢牢鎖定在他的身上。 穿過攢動的人影,紀斯沖她一笑。他不躲不避地釘在那里, 似乎正鼓勵她靠近。 遺憾的是,孩子終究是太小了。哪怕她的“天眼”未關,能夠洞徹維度遮掩下的真實, 可身體與大腦的協調性不佳,明明眼睛看到了紀斯,偏偏手卻歪向了另一個地方。要命的是, 當事人沒發覺哪里不對。 小女孩只是在江梓楹的再三確認中篤定地點頭:“就是他!” 好巧不巧,她的手指點在了吃得稀里嘩啦的姜啟寧身上……然而炒面實在太香了,姜啟寧連頭也沒抬。 隨即, 雛鳥戀母的本性促使小女孩拉扯著江梓楹, 非要往自己指向的地方走去。但江梓楹怎會讓一個小孩子介入這種危險的事, 她飛快抱起了孩子,低喝一聲:“沈隊!” 話落, 她急速撤離現場, 沈云霆與一眾隊友臉色凝重地上前。 而小女孩十分發懵, 她抓住江梓楹的領子迫切地想說話, 可惜語言表達能力實在不行, 只能發出“啊, 那里”、“不是, 這里”的奇怪短語。 但不好意思,江梓楹沒生養過孩子,壓根聽不懂“嬰語”在講什么。 這局面就像是原畫師和建模師的跨服交流,前者比個心表示“你懂我意思吧,角色圖是這樣的”,后者豎起拇指表示“我懂你意思,角色圖是那樣的”……于是,原畫一時爽,建?;鹪釄?。 緊接著,看到丑陋至極的建模,原畫師窩在江梓楹懷里放聲大哭:“哇——不是!” 紀斯:…… 含笑的嘴角,微微一抽。 大祭司像是生了根的樹,扎在原地紋絲不動。他幾乎是傻眼地看著姜啟寧從飯盆里抬起臉,用低配版的白袍抹了下嘴,再扶正歪掉的假發,跟“有緣人”們據理力爭:“我沒犯事兒,你們干嘛呢?” 換在往常,姜啟寧鐵定不會反抗,只會乖乖配合。然而女孩一句“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撕破了和平的表象,等姜啟寧察覺異常時,發現大伙兒都用奇異的眼神看著他。 那眼神分明是把“犯罪分子”的標簽釘死在他腦袋上了,他現在不力證清白更待何時?流言蜚語害死人! “只是請你走一趟,拜托了?!?/br> “走什么走!你倒是說說我犯了什么事,明明白白攤開了講,不然我這么不清不楚地跟你們走,別人真當我犯了莫須有的罪!” 只是,涉及靈異的事兒,能明白攤開了講嗎? 不能。 而沈云霆隊伍中的老將們,像是會跟姜啟寧掰扯講道理的人嗎? 不是。 他們是一群口頭表達能力為負,行動力卻爆表的大老粗。眼見無法溝通,再拖下去怕是要被反應過來的群眾拍照錄像了。 要知道,他們每一個都是立過大功的軍人,影像被傳上網絡絕不是好事。萬一當年清剿過的漏網之魚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只怕會禍及家人。 不管了! 沈云霆飽含歉意道:“得罪了?!毖凵駫哌^同桌的三人,示意他們別插手,否則一并處理。 司諾城頷首:“請隨意?!?/br> 拉基聳肩:“無所謂?!?/br> 祁辛黎慈悲為懷:“別打臉?!?/br> 姜啟寧:……臥槽你們! 塑料兄弟情,根本就不行。 下一秒,沈云霆一個擒拿截獲姜啟寧的雙手,鋼兵二話不說抱起他的雙腿。姜啟寧順了二十幾年,何時在大庭廣眾之下受過這等委屈,他奮力反抗起來,俊臉憋得通紅:“放開我!放手??!” “啪嘰”,低配版權杖滾到了桌邊。 “嘩啦”,低配版假發掉落在腳旁。 沈云霆和鋼兵一路把人架出去,姜啟寧身上的零件就掉到哪兒。不過,姜啟寧在搏熊十八套手下掙扎了那么久,不是沒有成效。他憑借激烈的掙扎改“架”為“爬”,雙腿被鋼兵拉著,雙手死死扒著地毯,終于連最后的體面也失去了。 彼時,紀斯就站在自助餐廳門口處,親眼見證姜啟寧如何以狗刨的姿勢被拖出了餐廳。 他與他們僅相距半米,姜啟寧的手指在地毯上摳出了痕跡,喊聲凄厲:“放開我!啊不,別撓腳底板,??!哈哈哈!哈哈哈!不、不要!住手!” 被撓到癢處的姜啟寧徹底栽了。 紀斯:…… 如果有緣人請人都是這種方式,那么,相見爭如不見吧。 這么想著,大祭司以迅捷又不失優雅的速度消失在餐廳門口。 同一時刻,小女孩總算止住了哭聲,江梓楹可謂是精疲力盡。她累得捶了捶腰,笑道:“多虧了婷婷,幫阿姨和叔叔找到了人?!?/br> “不、不是……”小女孩憋住哽咽聲,吐出真相,“沒吃面?!?/br> “什么?” “不是吃面,他在門口,嗚——” 江梓楹:…… 門口有人? 等等,他們請錯人了? …… 烏龍破事結束于深夜。司諾城把人從局子里撈出來,就見姜啟寧像一株霜打的小白菜,蔫兒吧啦地躺在車后座,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駛過三個紅綠燈路口,姜啟寧才飄忽地發問:“城哥,還是不是兄弟,剛才為嘛不救我?” 司諾城道:“我是獨生子?!备悴皇切值?,謝謝。 姜啟寧:…… 深知司諾城的嘴毒,姜啟寧不敢硬著頭皮頂撞,只好悲憤地打開了安置在后座的小冰箱,決定把司諾城的新車吃得遍地污糟。 誰知,小冰箱里堆滿了各種口味的咖啡,別的零食毛也沒有。 司諾城道:“車里沒準備給小孩子吃的零食?!?/br> 姜啟寧:……小、小孩子? 對不起,現在聽見“小孩子”三個字,他的ptsd要犯了!后遺癥十分嚴重! 不多時,姜啟寧安靜如雞地茍了起來。眼看青鼎大酒店快到了,他才撿起了成年人該有的腦子:“城哥,你說紀斯到底是誰???” “怎么突然問這個?” “抓我的人來自曲康?!苯獑幓貞浀?,“軍銜不低,逮我腳的那個脖子上留著彈孔的疤痕,不像是普通派出所的警員?!?/br> “這么敏感的節點來葫蘆口,說是要找一個黑發白衣、手握棍棒的人?!苯獑庮D了頓,有些不解,“為此,特地帶來了一個孩子。說是,她可以‘看到’?!?/br> “我尋思著,我身邊除了紀斯也沒人能讓警方這么大動干戈,還采取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找人方法?!?/br> “那你招了嗎?”司諾城進入停車場。 “沒有?!苯獑幒吡艘宦?,“我可不是你們,會在飯桌上出賣朋友換取和平!我,會為自己的朋友頭鐵到底,把所有的過失攬在自己身上,力求朋友能夠自由地飛翔!” 司諾城一針見血:“你只是怕說多了得罪紀斯而已?!?/br> 姜啟寧:…… 霜打的小白菜徹底蔫了。司諾城帶人上樓,轉過彎就見祁辛黎抱臂靠在墻邊,一副等了他們許久的樣子。 祁辛黎笑道:“你去撈人的時候,警隊來了第二次。他們的房間在6樓,這些天估計不會走?!?/br> “為什么跟我說這些?”司諾城無動于衷,回得滴水不漏,“警隊住哪兒,跟我有關系嗎?” 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人,眼見姜啟寧被警方帶走,都會斟酌自己該不該與他們為伍。 可祁辛黎這么晚不睡等在這里,就為了知會他這句話,簡直不像是剛認識不久的人會做的事情。 祁辛黎:……真是敏感。 他的口吻非常自然,說的話半真半假:“抱歉,經過餐廳那件事,我以為你們與警隊之間有什么誤會。有點擔心,難免多事了些?!?/br> 一方降低姿態,另一方要是再話中帶刺,就顯出不足了??伤敬笊贍斒钦l,他是出了名的“司懟懟”!懟,幾乎是dna里自帶的本能,跟勝負欲一樣。 祁辛黎承認自己多事,司諾城不是順坡下驢,而是順桿子打人。 司諾城:“看來你有較強的自我認知能力?!?/br> 祁辛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