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開火——”聲嘶力竭的吶喊,拼盡全力地抵抗。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網絡上的預言竟然是真的!更想不到寧原蘇醒的“妖物”居然是一大群恐怖的老鼠! 原以為每個區域千人足以,原以為回望互守完全來得及,原以為縱使斗不過也不至于全軍覆沒。遺憾的是,這只是他們的“原以為”?,F實惡狠狠地扇了他們的臉,把血淋淋的事實攤在面前。 或許,會被吃掉……餓極了的碩鼠,遠比蝗蟲和行軍蟻更讓人覺得恐怖。 他們要是沒能守住,那么山脈下的村鎮、城市和整個曲康怎么辦?可要是死守,彈藥總有用完的那秒。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根本、根本無法攔??! “死守!”沈云霆雙目赤紅,“能殺多少殺多少!大隊,快抓緊時間撤人!” “大隊!撤離群眾!”江梓楹咆哮著,“快!我們擋不了多久,是老鼠!一大群會吃人的老鼠!” 一時間,吶喊和開火不絕,又有慘烈的人聲傳來,耳機中傳來讓他們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咔嚓咔嚓……好似骨rou被拆解的聲響。 令人膽寒的是,被啃食的人還沒死。 他還在哭著喊著:“別管我!你們跑!” 死亡的陰影籠罩了寧原。與此同時,距離山腳人家最近的小道上,一根權杖毫不留情地落下,直接插穿了第一只碩鼠的腦袋。 鮮血四濺…… 紀斯涼薄一笑:“此路不通?!?/br> 作者有話要說: ps:紀斯:反正你什么都能接受不會被嚇死,那我就不客氣地開大了! 司諾城:你以為玩游戲啊還開……臥槽!啊啊??!草! 之后,司諾城給姜啟寧打電話:你說的沒錯,我確實看到了上帝,24k純金的。 姜啟寧:……你的腦子在大海里進的水還沒瀝干嗎? 第22章 第二十二縷光 大祭司,以白袍成金,以銀枝作木,以烏發化水,以權杖為火,以皮囊載土。他立于坤,向于乾,是溝通天地的媒介,是鏈接萬物的使者,也是發號施令的神員。 當權杖舉起,象征銀枝點燃了火種,木生火;自權杖落地,寓為火種埋入了黃土,火生土。 黃土承接白袍,孕育生命和金屬,是為土生金;金屬熔煉發絲,構筑水流與起源,是為金生水。 待銀枝著水,萬物生發,即為水生木。 至此,外五行循環落定,天地人三元合一。他開口,鬼神俱驚;他動手,風雷涌動。用天道之力,行天道不能行之事,是神職者的特權。 言出法隨。 紀斯說“此路不通”,那么此路即使四通八達也能繞成鬼打墻。一念山崩地裂,一念??菔癄€,這連妖魔都不得不避讓的言靈之力,豈是一群碩鼠能抵抗的咒令! 以碩鼠之血為媒,一層無形的力量沿著寧原山脈的輪廓光速擴散。好似疾風掠過,緊挨的枯木發出嗶啵輕響,蕩起縹緲浮塵。 力量繞圈閉合,守護結界生成。一杖之力,紀斯徹底割裂了生與死的界線。 他拔出權杖,駐足在結界前,氣息出塵得不像個凡人。 耳畔傳來熟悉的聲音,許是紀斯一杖下得太快太狠,司諾城怔愣三秒才道:“你……把別人家養的竹鼠扎了?” “竹鼠?”紀斯側身,決定給司諾城開開眼界,“你再仔細看看這是什么,若不是我下手快,它就要撲上來咬我的腿rou了?!?/br> 路燈昏黃,但光線足以照亮地上的一坨物什。只見它躺在血泊里,粗糙的皮毛沾滿了泥,鋒利的四爪劃拉地面,一抽一抽的像是還沒死透……肥耳、長尾、尖嘴,這模樣分明是一只老鼠! 還是一只足有二十斤重的碩鼠…… 司諾城抿唇:“這東西可真是少見?!?/br> “少見?”紀斯笑了,舉起權杖指著山林道,“你再仔細看看那是什么,要不是我下手快,它們已經在啃你的骨架了?!?/br> 聞言,司諾城直覺不對,他豁然抬頭朝山林望去。下一秒,就被眼前的場景刺激得寒毛直豎,連鳳眼都瞪大了幾分:“這……” 作為一個常年靠譜的老大哥,他本能地擋在紀斯面前。 碩鼠! 密密麻麻、漫山遍野的碩鼠! 它們每一只的個頭都不比死去的那只小,此刻挨挨擠擠地堆在一起,猶如黑色的潮水越壘越高,正瘋狂地抓撓著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對,看不見的東西…… 司諾城發現,寧原山脈的山腳附近仿佛建起了一面透明的城墻,綿延萬里,堅不可摧。它牢牢矗立在山脈與鄉鎮之間,隔絕了碩鼠和人類接觸的所有可能,又高高延伸往天穹頂端,縱使碩鼠不斷堆積,凝成可怕的云梯,也摸不到翻越的邊緣。 無形、透明、堅硬的隔離墻,是……鋼化玻璃嗎? 不,要真有鋼化玻璃,之前的碩鼠是怎么闖進來的?更何況,在人來人往的路上建鋼化玻璃隔離墻,確定不會激起民憤嗎? 所以,這到底是什么? 突兀地靈光一閃,紀斯的話語竄入腦海:【要不是我下手快,它們已經在啃你的骨架了?!?/br> 要不是我下手快……下·手·快?等等! “無論你想問什么,現在請收聲?!奔o斯繞過他上前,與碩鼠面對面,“無論你看到什么,一定要閉嘴。我要給山脈洗個澡,祛晦?!?/br> 古老的寧原山脈,本該有山神護持庇佑??上Т笊绞亓巳祟悢登?,給予食物、作物與礦物無數,得來的回饋卻是偷獵、濫墾和發掘。 積年累月,善因結不出善果,硬生生磨滅了大山的最后一絲靈性。山神潰散,歸于天地,煉獄的萬魔窟敲開壁障,前來收取人類結下的惡果。 人間共業,自作孽不可活,可有些良善不容淹沒。 紀斯舉起權杖,松開手指,就見大杖穩穩地懸浮在空中。在司諾城難以置信的眼神里,紀斯由下往上地輕抬雙手,托高的是權杖,承載的是山河。 他喚道:“風來——” 語言是瞬發的咒術,一字便是一令。剎那間,狂風呼嘯而至,吹亂了司諾城的發,灌滿了大祭司的袍。它狂野兇悍,沿結界奔騰,刮得越來越大,氣勢越來越猛。 “風靈,送它們下地獄吧?!?/br> 呼——天地間回蕩著悠長的音,風從四面八方涌進山脈,裹挾山雪形成偌大的渦旋??菽景Q,生靈同悲,野狐鳥雀的叫喚被剪得支離破碎,而啃骨嗜血的碩鼠陡然被卷起,毫無抵抗力! 它們在風的渦旋中凝成一條黑河。好比墨汁入水,漸漸染黑了整片風域。神奇的是,風能抬起以噸計的碩鼠,卻沒有取走山脈里的一草一木。 黑風混著獸吼,扶搖而上九萬里。從山腳到高空,似是構架了一座漆黑的大城。 “快看!那是什么?”人聲的喧鬧傳來,山脈有多大,影響便有多廣。他們躲在屋里回避狂風,扒著窗戶不敢眨眼,唯恐錯過這生平僅見的怪事。 “龍卷風么?” “真有這么大的龍卷風,為什么不把樹吹起來?還有,風里那層黑乎乎的東西是什么?” 有人拍下照片,有人錄下影像。有人則顫巍巍地摸出手機,登上了圍脖……看看時間,瞅瞅黑風,對照數遍之后,他們開始發瘋地刪除罵人的留言,只在某條圍脖下面留下了一水的“爸爸我錯了”、“高人我給你跪了”! 同一時刻,伴隨著碩鼠被狂風清理,軍人們的危機終于解除。他們第一時間趕到傷員身邊,先止血包扎,再聚于一處往山腳撤離。 頭頂是遮天蔽日的黑色鼠群,腳下是血跡斑駁的濕滑雪地。在天與地之間,人類渺小得像一群螻蟻。 “老周快不行了!隊長!”有士兵淚眼迷蒙,緊緊握住戰友的手,“腸子被拖了出來,失血過多……我連他要說什么也聽不清了!” “隊長,阿奇不能再移動了!” “隊長……” 江梓楹仰起頭,眼淚倏然滑下。入隊之后,再苛刻的訓練她沒哭過,被碩鼠咬了臉她也沒哭,可現在面對戰友的離開,她忍不住。 “守著他們,原地等醫療隊上山?!鄙蛟砌牧伺乃募绨?,戰友之間無需太多的寬慰,“隊醫先給重傷人員處理,輕傷人員自行包扎,其余人跟我守夜,別讓烏七八糟的東西再靠近我們的人!” “是!” 江梓楹面頰淌血,壓下所有的情緒:“……如果、如果世界上有神,請您幫幫我們?!甭曇艉艿秃艿?,被風帶得很遠很遠。 幫幫我們吧!至少讓他們活著!讓他們活下去!他們——不應該葬身在這里! “嗯?” 紀斯停頓片刻,末了微微一嘆。他握住權杖的那秒,寧原山脈高空的鼠群頃刻炸裂。它們暴雨般從天而降,落滿了山地和城鄉,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不過,紀斯沒有破壞公物的概念,也不會為碩鼠砸到什么而感到抱歉。 生死有命,他給人類規避危險的時間夠長了,如果有人這時候不躲在家里非要外出看戲,那么被砸傷砸死也是活該。 權杖點地,一寸光明以紀斯為圓心,倏然朝著周遭擴散。霎時,rou眼可見的光將黑夜點燃成白晝,亮如太陽懸空,剝去了寒意,溫暖了身心。哪怕只有極短極短的一秒,也讓人產生了置身在星辰大海溫柔中的感覺。 光散開了,雪又落了下來。 世界變得極其安靜,時間仿佛停滯在這一刻,不愿再往前一步。 微光消減,鋒芒收斂。長發飄落,白袍止息,紀斯緩緩睜開眼,再度變回了溫潤如玉的青年。他的唇角依舊帶笑,他的眉眼仍然慈悲。 他看向司諾城,發現對方也看著他。眼睛一瞬不瞬,神情是難得的呆?;秀遍g,紀斯感覺他身上……好像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司諾城?” “……我想靜靜?!彼敬笊贍斏詈粑?,吐氣,再深呼吸,再吐氣。沒多久,他緩了過來,眼神復雜至極,“超能力者?” “大祭司?!奔o斯輕笑,“或者你可以稱我為——天選者?!?/br> 他曾是被天道意志挑選的繼承者,而現在,他是挑選天道意志的神職者。天道的選擇,他的償還,這也是一段因果,更是相遇的意義,需要他親自兌現。 很多時候,他做出的選擇不是巧合,而是因果循環的必然。 所以…… 紀斯平靜對司諾城說道:“你是個好人,有危險自保就行,不要沖在前面?!本拖袷笕簛硪u時,把他擋在身后一樣。 司諾城面上不顯,心頭卻震驚了:“我是個好人?” 這特么是什么品種的好人卡?他人生中的第一張好人卡,還是個男人給他發的! “嗯?!贝蠹浪窘o予肯定,語氣惆悵,“善因必須出善果,再結下去就還不清了……”你我本無緣,奈何你的坑一個接一個挖,我只能一個接一個填。 或許,他早在一開始就不該鬼迷心竅地上了他的車,嘖。 作者有話要說: ps:俞銘洋:你是怎么在司老大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的? 紀斯:你懂的,他很擅長坑人。 俞銘洋:…… ps:俞銘洋:司老大,你怎么在紀斯面前跟個二傻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