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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食盒被隨意藏在了草叢中,錢天和轉道尋起了劉驍的身影。 柔弱無骨的嗯啊聲,這劉驍的喜好還真是萬年如一日啊。 見著美人便愛吹牛的癖好約莫也還有,就是不知曉這美人……是不是那愛多問的。 “小妖精~” 錢天和強忍著不適,彎著腰,靠近著那燈火通明的屋室。 “爺~劉爺~劉爺是我見過最有氣概的男子了?!迸余锹曕菤?,明明已過了那豆蔻年華,硬是要強裝少女。 你一言我一語,兩人調著情,說著甜膩的情話,卻沒有一句提到了如今的局勢。 耳聽著兩人將欲脫衣行事,錢天和悻悻的離開了屋外。 上城墻的臺階處各有兩名兵士把守,男子服下黑塞瓷瓶中的解藥,指間夾著那點燃的短香,一步步靠近著皊州城的北門。 折騰了一圈,這已然是后半夜了,城墻邊的衛兵約莫不會再換班了。 正在小雞啄米的兵士突然頓住了,看來這香已發揮了效用。 第106章 噩夢 拖走那身量和自己相近的兵士,喂下毒藥,換衣,錢天和做完這些已是大汗淋漓,病痛掏空了他的底子。 一刻鐘,差點超過,錢天和努力挺直自己的脊背,就這么站到了天擦亮。 那聚了一夜的陰云凝成了絲絲細雨,落在了這大地上。 春雨貴如油,今年的春雨對皊州軍民來說卻宛如噩夢。 換班的時辰還未到,一夜cao勞的葉驍精神抖擻的帶著兩千騎兵出了城。 城門開合,在城門旁的錢天和趕緊在最后幾十名騎兵奔出之時點燃了短香。 原本狂奔的輕騎慢了下來,城墻四周的守衛也突然呆滯了幾分。 錢天和連忙趁此機會奪了匹馬,混在了隊伍中。 雨聲滴答,整個皊州的土地上瞬間空蕩了許多,領教過毒雨厲害的人們,無一不將此視為了洪水猛獸。 “我好癢~” “痛,雙手好痛?!泵髅髯约阂呀浽S久未曾出門,明明自家的門窗緊閉,可那病還是來了。 “我……我實在受不了了?!笔Э亓说那嗄昴凶哟蠼兄哆M了水井。 這場波及了一州城兩縣城的細雨,成了無數人送行的哀歌。 他們身上的抓撓之痕還沒消散,再忍受一次痛癢病十數日的折磨,去等待國師那短暫起效的祈福? 下雨——祈?!掠辍砀!?/br> 就算國師愿意常住皊州,那南洺軍也不會放過他們,一旦疆土淪陷,沒有行動力的他們又能如何? 等死? 有人感覺滿眼只能看到黑暗,光明?早在南洺軍踏入崤東國土的那一刻便不存在了。 也有人未曾放過希望。 他們跌跌撞撞地沖向縣城的北城門,國師是從這里來的,也是從這里走了。 他們聚集在北城門,滿心只想去追逐那國師的腳步。 一掬圣水,自己渾身的病痛便能好了。 第一陣痛癢出現之時,馬陽德便知這夢溪縣即將不保,劉驍不會放過這么絕佳的進攻機會的。 他想出去主持一番大局,可他整個人都仿佛被釘在了床板上,他已經不是那扭了腳還能活蹦亂跳的年輕人了。 毫無抵抗力的守城將士,兩千鐵血之軍,錢天和進到夢溪城之時,聽到的都是苦苦的哀嚎。 崤東城池的街道雖不窄可也不算寬闊,狂奔的鐵騎所過之處,人畜盡傷,血流蜿蜒。 暢通無阻的劉驍正覺無聊之時,遇上了夢溪縣北城門聚集的諸多軍民。 他們強忍著這痛癢就是想要活下去。 這是一群落單的孤狼重聚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誰先沖了上去,這手無鐵器的百姓就這么對上了裝備頂好的鐵器。 鈍器擊打的聲音,馬兒的嘶鳴,士兵的慘叫……這樣的混戰持續了兩個時辰之久。 被逼到絕境的軍民好似有用不完的力量。 可他們還是敗了。 九萬皊州軍,六萬夢溪民,能挺過兩輪痛癢病還不愿放棄生機的,不過一千余人而已。 這樣的他們對上兩千輕騎,依舊沒有獲勝的機會。 錢天和混在人群中假意抵擋著民眾的攻擊,實際上卻不斷對馬背上的人補著刀。 結束了,或零碎或完整的尸身遍布街巷,錢天和喘著粗氣輕扶著馬脖子稍作休息。 雨依舊在下,塞滿了天空的烏云絲毫沒有消散之意。 劉驍重新整頓了隊伍,留下兩百余人鎮守便騎著馬繼續奔向了蘇門縣。 小雨停歇之時,劉驍已然坐在蘇門縣的知縣府中悠閑地喝起了茶。 薄薄的霧,帶著幾分朦朧,籠罩著崤山的半山腰。 舒白的痛癢漸漸散了幾分,他掏出懷中的手帕擦凈了滿頭滿臉的汗。 宛矜玥和雪晴則跟在云媱身后勤謹地挖著藥草。 日上中天,薄霧散盡。 “我去打獵,你們忙活了一早上了,多歇一會吧?!?/br> 舒白拿起馬背上的弓箭,徑直往山林中走去。 云媱則跑向山中的小譚,遲疑了幾分方才伸出那粉嫩的小舌卷取著那清泉。 一個人的倒影出現了兩張面容,云媱再次想起了那個紫瞳少女,她第一次深刻地思索著——自己和宛丫頭的關系。 宛丫頭的霞西祖母難道出自霞西皇室?或者曾是霞西某一任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