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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穿多了,手爐又燒得過旺,手心都捂出汗了,你幫我拿一會兒?!?/br> 他木楞愣地接過那精致的小玩意兒,今日宛姑娘的手爐,還真是暖和。 青紫的雙手遇上了火熱的銅爐,本已快沒知覺的雙手瞬間溫暖了起來,然后便是鉆心的癢,刺心的痛。 凍麻了的時候不能立馬烤火的,自己這雙手這幾日約莫是不會好過了。 他緊了緊手中的暖爐“久等了吧,今日府中出了點狀況,耽誤了一會兒?!?/br> “我也是剛到,這雪剛停,我們還是抓緊去梅園吧?!?/br> 兩人在前面說笑著,慕心一手提著食盒,另一手拿著油紙傘在后面跟著。 郡主此前對宛家公子頗為上心,近幾日好似又更喜歡和這錢將軍一同玩樂了? 這兩人一個俊美無比,一個年輕有為……放在其他世家小姐身上皆是良配,可國師大人分明對這meimei非同尋常。 要是自己能去國師大人面前……眼睛珠子轉得飛快的小丫頭心中正想著如何討好這府里的一把手,絲毫沒注意到這梅園已近在眼前。 宛矜玥跳脫地跑進了梅園,錢天和大步緊隨其后,慕心則在附近尋起了石桌石椅,這冰天雪地的,郡主也不知道是圖什么? 她將石桌上厚厚的積雪掃落,將食盒等物放置在了桌上。 那賞梅玩雪的二人則在不遠處認真地堆起了雪人。 “你手下是不是曾有一親衛名曰齊飛文?” “是有這么個人,不過已經失蹤許久了?!?/br> “此人還活著,他說他見到了蕭軒宇,就在姜jiejie出嫁那日?!?/br> 手中本拿著梅枝的錢天和聞言扳斷了那小指粗的枝杈,他掏出匕首修整著斷枝,被扯下的梅花給那已成形的雪人做了眼睛,那光禿禿的枝杈被匕首截斷,成了雪人的雙手。 “他還好嗎?” “約莫不太好,面容應是被大火毀了一半?!?/br> “人活著便好,多留意總能找的?!?/br> 梅園的花還未全部綻放,故而來梅園踏雪賞梅之人并不多,兩人又停留了半個時辰,吃了些許甜糕方歸。 三人緩緩行走在這茫茫白雪中,一個瘦弱的小丫頭只著單衣跪坐在雪地之中,她的頭上插著數根稻草,是自賣為奴的良家女。 “丫頭是要賣身為奴?”走在前面的宛矜玥已然比慕心先一步走到了小丫頭面前。 “貴人,我家中已無活人了,這大雪天靠乞討過活終究不是常事,還請貴人收下我吧,當個粗使丫頭給口飯吃就行?!?/br> 神色麻木的瘦弱丫頭在宛矜玥開口的瞬間便變得鮮活起來,她的語氣中充滿哀求。 “你叫什么名字?” “拜謝貴人收下奴,奴無甚姓名,貴人給奴賜個名字吧?!彼吡τ秒p手捧了一大捧雪糊在了自己的臉上,原本臟污的面容被雪粒洗凈,那是一張蠟黃枯瘦的臉。 “貴人瞧,小人身子康健著呢,牙口也齊整?!蓖瘃娅h望著面前動作迅速的丫頭,幾分心酸涌上了心頭。 沈開濟找的人,果真靠譜“你以后便叫雪晴吧,以后叫我郡主便可,不用一口一個貴人了?!?/br> “多謝郡主?!?/br> 第85章 勢亂 眼望著時候不早了,年輕的男女在枯樹下道了別,本就是為了給雪晴找一個合理身份才相邀出門的二人各自回了府。 厚重的木質食盒在蓬頭垢面的丫鬟手中顯得有幾分滑稽,慕心拿著那閉合的紙傘神色懨懨的慢步跟著。 郡主何時這么好心了,素不相識的乞丐都要養在身邊了。 陰雨綿綿的皊州城中,那大戰過后的廢墟已被清理了個七七八八,不少四散躲藏的民眾也回到了家鄉,參與了重建。 一座又一座臨時的茅草屋被搭起,醫館、染坊、酒坊……皆陸陸續續營起了業。 幾個南洺打扮的客商在那茅草搭成的煙花柳巷中流連著,這兩國貿易剛剛恢復些許,這膽子大的數人便帶著那南洺特有的冷淞茶越了境。 連月的征戰,這市場上的冷淞茶早已消耗殆盡,大賺了一筆的眾人開始日日窩在這軟香紅玉之地過起了醉生夢死的日子。 大草屋固然簡陋,可這軟玉閣小娘子的腰軟得緊,身居草屋也勝過這瓦房廳堂。 軟玉閣東側,扭到腰的護院老李正在井邊上靜坐歇息,靡靡之音陣陣,他如同往常一般起身回了軟玉閣。 是那喝酒鬧事的醉鬼,老李上前一掌劈暈,那穿著玄黑直綴的男子就這么被扔出了軟玉閣。 又是這小子,都來糾纏七八日了,付不起什么銀錢也不叫姑娘,只是賴在這軟玉閣問別的客人討酒喝,喝醉了又要鬧事,真是個怪人。 怨氣連連的老李揉了揉自己仍在酸痛的腰,他心里只盼著,這時候可別出什么大狀況,不然他這身板今日也許便得折在這兒了。 西側被包下數日的草屋中傳來了陣陣尖利叫聲“殺人了?!崩侠钜Ьo牙根,三步并兩步的沖了過去。 和他一同直沖進去的,還有軟玉閣今日當值的其余五名護衛。 大圓雕花桌上赫然放著那圓滾滾的滴血之物,那橫死的富商雙目仍睜,翻著三白眼,目睹一切早已嚇傻的粉衣女子則抱著那易碎的瓷瓶眼含戒備的望著他們。 軟玉閣有人橫死,身首分離,甚是血腥,見了熱鬧的眾人總是愿意宣揚一二,南洺茶商身死溫柔鄉的事當天夜里便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