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話不算話，我該死，被離婚也是活該，我不挽留?！被舫翍B度相當誠懇。

    然而俞梨一個字也不信，她審視的看了他半天后，一臉認真的說：“那我離婚后要找新男朋友?！?/br>
    “你敢，”霍沉瞬間原形畢露，齜著兇牙威脅，“除非我死了，否則你這輩子都只能有我一個男人?！?/br>
    “這就是你說的被離婚也是活該？”俞梨不可思議。

    霍沉頓了頓，想起自己是來道歉的，于是又迅速認慫：“離婚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懲罰了，你要是再找別的男人，我真就不想活了?！?/br>
    “離了婚又不準我找其他人，這婚我不是白離了嗎？”俞梨瞪眼。

    “不白離不白離，我可以給你當情夫，”霍沉哄道，“我的錢都給你，房子也給你，我就負責你的衣食住行，再順便床上伺候著，你覺得怎么樣？”

    聽起來倒是挺卑微的，但――

    “……這樣的話跟我們之前的生活有什么區別？”俞梨無語的問。

    霍沉一本正經：“區別可大了，沒離婚的時候你要叫我老公，離婚之后你只要叫我寶貝就好了?！?/br>
    俞梨怔怔的看著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無理賴三分?；舫烈姾镁褪?，趁她不注意親了親她的臉后，就把她的眼睛捂上了：“我開燈，你先閉著眼睛?！?/br>
    “……嗯?！庇崂媛犜挼拈]眼，接著就感覺四周亮了，她等適應后緩緩睜開眼睛，一抬頭便對上了霍沉深邃的眼神。

    “……看什么？”她別開臉問。雖然已經和好，但她還是忍不住別扭。

    霍沉摸摸她的臉：“好久沒這樣看你了，怪想的，讓我再看看?！?/br>
    “……不給看?！庇崂嬲f著，直接把臉捂上了。

    霍沉哭笑不得：“就你這個表現，還想讓我把你當成熟的大人？”

    “不行嗎？”俞梨的眼睛從指縫里露出來，兇巴巴的看著他。

    “行的行的，你說怎么樣我們就怎么樣，”霍沉趕緊哄，“所以能出去了嗎？我們拖了太長時間了，如果再不出去，霍鎮予恐怕就要破門而入了?！?/br>
    俞梨頓了一下：“他也來了？”

    “嗯，就在隔壁，”霍沉說著冷笑一聲，“在你來之前還專門把這屋里所有計生用品都拿走了，簡直是拿我當禽獸防著?！?/br>
    俞梨愣了一下，接著臉頰泛起了紅暈，她嗔怪的看了霍沉一眼：“神經病?！闭f完轉身就往外走，擰開門把后猝不及防跟外面準備偷聽的霍鎮予對視了。

    “……嗨?！被翩傆韪尚χ蛘泻?。

    “你也神經病?！庇崂鏅M他一眼，板著臉離開了。

    被罵的霍鎮予莫名其妙，扭頭看向霍沉：“她為什么罵我？”

    “因為你欠罵?！被舫恋ɑ卮?。

    霍鎮予聞言立刻就要懟回去，但想到正經事又忍住了：“所以你們現在和好了嗎？”

    “從來都沒吵過架，說什么和好不和好的？”霍沉斜了他一眼，直接去追俞梨了。

    霍鎮予一臉懵的跟過去，就看到霍沉去牽俞梨的手，結果俞梨躲開了，這個不要臉的也不放棄，一直試圖去抓她的手，兩三次之后就牽上了?；翩傆枭钗豢跉?，突然后悔幫霍沉了，他當即板著臉從兩個人之間穿過，強行打斷了他們牽在一起的手。

    “無聊?！被舫列绷怂谎?，等他穿過去后再次牽住俞梨。

    然而霍鎮予又回來了，還強行擠在他們中間，為了防止霍沉繞到俞梨另一邊，直接一手一個挽住了他們，三個人的排序就此固定下來。

    “走吧?！被翩傆杩纯醋筮呌挚纯从疫?，頓時心滿意足了。

    霍沉冷笑一聲，看在他今天幫忙的份上沒有跟他計較，就這么一路往家里走了，三個人在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俞梨都無奈了。

    “你們兩個能不能把臉遮一下，哪怕只有一個人遮著呢？”她哭笑不得的提議。

    霍沉掃了霍鎮予一眼：“我不要?！?/br>
    “我也不要?！被翩傆杈芙^。

    俞梨抿了抿唇，干脆破罐子破摔了：“那就這樣吧，如果有人拍了照片，我倒是還好，隨便糊弄一下就行，就是你們可能不太好解釋?！?/br>
    “我也還好，反正過幾個月就該回2020了，爛攤子誰愛收拾誰收拾?！被舫粮纱嗟恼f。

    然后兩個人同時看向霍鎮予。

    霍鎮予嘴角抽了抽，最后一臉無奈的掏出口罩戴上了。

    他戴口罩的時候，俞梨和霍沉身體后仰，在他背后偷偷對視一眼，然后各自忍著笑別開了臉，假裝什么事都沒發生過。

    三個人聊著天很快走進了小區，離住的那棟樓還有一段距離時，就看到那邊有個人在徘徊，他們頓了頓，速度慢了下來。

    三個人并排走的目標實在是太大，盡管都安靜下來了，李樹還是第一時間看到了他們，停頓一瞬后板起臉，面無表情的朝他們走來。

    看到他越走越近，霍鎮予抬手打招呼，結果一個‘嗨’字剛說出口，這人就跟他們擦肩而過離開了?；翩傆锜o語一瞬，直接把手揣回了兜里：“我他媽要是再跟他打招呼，我就是孫子！”

    霍沉掃了他一眼，接著看向俞梨：“你們先上樓吧?！?/br>
    俞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話要跟李樹說，于是乖乖點了點頭，霍鎮予本來還想問什么，被她直接往樓上拉去。

    霍沉目送他們進樓道之后才轉身去追李樹，追上后不等他開口，直接問他：“來看我媽？”

    “……我沒有?！崩顦淅涞幕卮?。

    霍沉勾起唇角：“行了，騙騙他們就算了，別跟我來這套?！?/br>
    李樹頓了一下，抬頭與他對視，片刻后輕嗤一聲：“也是，你好歹是未來的人，什么不知道啊?！?/br>
    “我媽剛做完手術，心情可能還沒調節好，你再耐心一點吧，”霍沉拍拍他的胳膊，從兜里掏出錢包，然后把唯一的一張卡拿了出來，“這個你拿走，密碼我等一下發你手機上?！?/br>
    “什么意思？”李樹皺眉。

    霍沉溫和的看著他：“給你奶奶交住院費?！?/br>
    李樹愣住。

    “拿著吧，知道你缺錢，”霍沉說著，直接把卡塞到他手里，“這里面差不多有個五六萬，不多，但也夠一周的費用了，剩下的我會跟我媽說一聲，讓她周轉一點給你?！?/br>
    李樹手里的卡猶如千斤，重得他抬不起頭，然而他想拒絕，卻說不出拒絕的話。他確實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錢。

    “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被舫量此€在走神，便沒有再多說，直接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李樹突然問：“我奶奶會死對嗎？”

    霍沉停下腳步，側目看向地面：“人都會死的?！?/br>
    “你別糊弄我，”李樹跑到他面前，死死的盯著他，“我奶奶這次是不是會死，是因為救不了死的，還是因為我錢不夠死的？”

    霍沉眉頭微蹙：“知道這些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如果是后者，我會盡快籌錢，絕對不讓這種事發生，如果是前者……”李樹突然不說話了。

    霍沉眼底透著淡淡的無奈：“如果是前者，你是不是就打算放棄治療，不讓她再受苦了？”

    李樹眼神晦暗，沒辦法給出答案。

    “你做不到的，”霍沉輕嘆一聲，“哪怕知道她會死，你還是沒辦法放棄，會救她到最后一秒，然后等她走了之后，再開始后悔自己當初沒有早點放開她，以至于讓她受了這么多天的罪?！?/br>
    李樹靜了一瞬：“我不會后悔的，盡了自己全部力量，為什么要后悔？”

    “因為是你自己親口說過的后悔?！被舫量粗?。

    李樹嗤了一聲：“你錯了，那個跟你說話的人不是我，我奶奶還沒死，好好的在icu躺著，你說的未來于我而言都是沒發生的事，只要是沒發生的事，都充滿未知和變動，不到發生的那一瞬間，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改變，我現在要做的是盡人事，而不是聽天命?！?/br>
    霍沉定定的和他對視，突然感覺自己某個開關被打開了一般，很多一直糾結的事突然就想通了：“也是，是我狹隘了?！?/br>
    “行了，你的卡我就拿走了，以后等我發達了，會把錢還你的，”李樹掃了眼小區的方向，“你趕緊回去吧，你媽還等著你呢，好好照顧她?！?/br>
    “她是我媽，我當然會好好照顧?！被舫列绷怂谎?。

    李樹一臉遺憾：“我可真喜歡你，要不是你媽不讓，我現在都成你爹了，要不你叫聲爸爸，滿足一下我當爹的愿望？”

    “……我勸你在我還有耐心之前，趕緊滾?！被舫撩鏌o表情。

    李樹樂了，在他出手揍人之前趕緊溜了。

    霍沉目送他的背影離開，這才伸了伸懶腰轉身往家走，李樹的話給了他一些啟發，他突然不再畏懼經歷過的一切，在沒到聽天命的地步之前，先好好盡人事，也許姜玉的命運會在不經意間被改寫。

    他想通這一點后，步伐越來越輕快，很快就回到了家里。

    剛一進屋，就聽到洗手間里有人嘀嘀咕咕，他頓了一下推開門，就看到他們三個都縮在里面，正在一臉嚴肅的說著什么。

    霍沉揚眉：“什么時候多了個在廁所開會的愛好？”

    “沒有開會，是在看mama的頭發?！庇崂姘阉M去，于是廁所開會的人變成了四個。

    “頭發怎么了？”霍沉問完，就看到洗手池里幾大綹頭發，像是拔下來的一樣，他頓了一下淡定的說，“化療就是這樣，容易脫發，等以后好了就會重新長出來，要是不想影響心情，最好是先剃光?！?/br>
    “不行，太丑了！”姜玉一臉悲憤。

    “不剃的話就會禿得一塊一塊的，梗難看?！被舫梁眯奶嵝?，立刻得到一記眼刀。

    霍鎮予也橫了他一眼，這才安慰姜玉：“我給你買個帽子吧?！?/br>
    “再買個假發?！庇崂嬉裁φf。

    霍沉依然淡定：“先剃光再說?！?/br>
    “我不剃！難看！”姜玉說完，捂著心口就回屋了。

    她一走，炮火就對準了霍沉。

    “干嘛對媽這么壞，不能安慰一下嗎？！”霍鎮予不滿。

    俞梨也小聲的表示不認同：“你話說得太硬了，該哄哄mama的?！?/br>
    霍沉不覺得自己說話有問題，但被他們盯著看了半天后，只能無奈認錯，進屋哄老媽去了。

    “媽最愛美，乍一讓她剪光頭，她肯定接受不了，可不剪的話，天天掉這么多頭發，她心情肯定更不好，這樣不利于她養病，”霍鎮予皺眉，“我得想想辦法，讓她盡可能的接受?！?/br>
    “是得好好想想辦法?！庇崂嬉哺鴳n愁。

    臥室里，姜玉突然驚訝：“真的？鎮予會陪我剃光頭？”

    “是的，”霍沉淡定回答，“他是為了向你證明，他作為你兒子剃光頭都這么好看，你當mama的也不會差?！?/br>
    “……怎么可能好看?！苯衩虼?。

    霍沉想了想，掏出手機搜了一堆光頭美女照片：“你看她們，不好看嗎？”

    姜玉伸著腦袋看了一眼，發現確實又酷又颯，是她這輩子都沒試過的風格。

    “以后估計也沒這個機會了，不如這次試試新風格？”霍沉一句話點出了她的心思。

    姜玉想了想，勉強答應了。

    翌日上午，她就在霍沉的陪伴下進了理發店，進去之后突然好奇：“你十九歲的時候為了我剪了光頭，那26歲的你剪了嗎？”